徐妙筠摇头,心里其实已经生气了,她刻意没理会程爱莲那边看过来的示威的眼神,和唐囡囡道:“上次问你要的蔷薇露可有着落了?”
唐囡囡道:“说起来你倒是舍近求远了,你家那位是什么人哪,别说蔷薇露,天上的月亮也给你摘下来,偏问我要。”
徐妙筠不好意思的瞪了她一眼:“不过是几瓶蔷薇露罢了,你还能少了?”
唐囡囡笑道:“我已经告诉了娘,娘说会去内务府讨两瓶好的,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使?”
徐妙筠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趁着芙蓉花还没落,把花瓣晒干了磨成粉浸在蔷薇露里,搅拌均匀上笼屉蒸,最后拧出膏子来,再加点今年收集的桂花花粉,颜色又轻,气味也香,抹在脸上也很好看,等做好了送给你试试。”
冯贞贞一直在旁边听着没插嘴,闻言笑起来:“你这是做吃的呢?还上笼屉蒸?”
徐妙筠胸有成竹的样子,道:“到时候做出来你只管用好了。”
在玉漪湖盘桓一日,下午回到家,徐老太太正和谢芝兰说话,原来是瑞王府世子夫人左氏有孕,正商议送什么贺礼,谢芝兰笑道:“姑母高兴地什么似的,说自打安濯郡王出生,表嫂就再没有动静,如今安濯都十一岁了,倒又有了,可见这子女还是要看缘分。”
添丁的事情总是值得人高兴,徐老太太笑道:“你亲自去一趟,也沾沾喜气,早点生下我们徐家的嫡长孙。”谢芝兰不禁红了脸,可看得出来对子嗣是十分期待的。
第二日谢芝兰预备了东西,和徐润安一起去了瑞王府,等到下午才回来,谢芝兰红着脸把几件小衣裳给徐老太太看:“表嫂给我的,让我放在床垫底下,说是安濯小时候穿的衣裳。”
徐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又听谢芝兰说瑞王府如何的热闹。
连徐景焕也听张飒说了,太后上了年纪,就喜欢儿孙满堂,她原先见瑞王爷只生了东瑜一个,东瑜又只生了安濯一个,心里还十分担心,如今见左氏有孕,也松了口气,说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极好的。
张飒说到最后还有几分伤感:“序之好奇的问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娘又说起了让我续弦的事。”
张飒钟爱原配戚氏,虽然戚氏给他生了个儿子,可张飒毕竟才二十几岁,风华正茂,总不能守着一个儿子跟亡妻的灵位过一辈子,就是张序之也需要一个母亲来细心照顾,也难怪张夫人着急。
徐景焕于儿女私情上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安慰人,想了半天道:“有些事情放在心里缅怀也就罢了,说句难听的话,你为亡妻守节,她并不知道,她的家人也未必领情,何必苦了自己还白叫人家看笑话,若是我,再娶一个名门闺秀,生下四五个孩子,好好过日子,省的父母为你担心倒是真的。”
张飒竟听得愣住了,半天没说话。
过了两日,徐景焕正担心自己把话说重了,张飒又过来了,下定决心的样子说决定续弦,徐景焕笑道:“你这话一放出去,只怕京城的名门闺秀们夜不能寐了。”
张飒笑道:“你少打趣我,我还想请你帮着打听着呢,什么样貌才学倒是其次,关键是贤淑,性子温和,不能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叫序之受委屈,门第什么的我是不在乎的。”
徐景焕开玩笑般道:“别人我不知道,我的三个妹妹我是清楚地,大妹妹小妹妹都定亲了,把二妹妹许给你如何?”
张飒怔住了,半天才道:“你是开玩笑呢还是认真的?若是认真的,我可真上门提亲去了。”
徐景焕笑道:“我既然有心做这个媒,那就不会开玩笑,等我回去和祖母商量商量,想来她也会满意的。”
其实徐老太太早就和徐景焕说过徐静含的婚事,也说了要找个有权有势的,不至于徐静含受委屈,要说张飒的身份,皇上的外甥,又是定国公的长子,听说张家大爷身子孱弱,不出意外这爵位就落在张飒身上了。
徐静含嫁给他别的不说,最起码不会被心思龌龊之人打主意,其次张飒为人豪爽,人品端方,值得托付终身,虽然是续弦,可不是那种把继室和原配放在眼里比较的人,和他过日子肯定会被保护的很好。
徐静含性子温柔,若是嫁个伶牙俐齿的,夫妻龃龉间定会受气,若是嫁个性子绵软的,说不定会卖妻求荣,张飒怎么看都是良配。
徐景焕又想起那日徐沛凝让徐妙筠转告的话,什么柳公权的字帖,都是借口!他明白徐沛凝要传达的意思,杨敏之英俊潇洒,徐静含芳心暗许也属平常,可同样是国公府,杨家和张家是天差地别。
他托晏玉成去打听杨家的人,上到五十多岁的杨大老爷,下到杨敏之刚满十五岁的堂弟,个个都是风流好色,要说逛青楼,一个比一个精通,要说干正事,一个比一个怂,甚至还出现兄弟父子同拿一个人取乐,罔顾lun理纲常,种种事迹让徐景焕听了就恶心。
若是徐静含嫁给了杨敏之,她那样的容貌,能不招来杨家男人的觊觎?纵然杨敏之能力出众,总有疏忽的时候,难道叫徐静含受欺负?
徐沛凝纵然精明,却也只是个女子,不知道男人的劣根性,色字当头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徐静含嫁到杨家那就相当于进了狼窝,他可是万万不能答应。
晚上徐景焕和徐老太太提了张飒,道:“纵然是继室,看着我们徐家的面子,张飒也不敢委屈了二妹妹的。”
徐老太太有点不满意:“张飒是个良婿,可就是继室,太委屈静含了,不过,若不是继室,只怕也轮不到咱们家,我再想想。”
这消息很快传到徐静含耳朵里,她去找徐沛凝,脸色发白:“二哥定然知道了,所以才会把我说给张飒,他没看中杨敏之!”
徐沛凝安慰她:“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我让妙筠去说讨字帖的事,二哥想必就明白了,只是他把你许给张飒这事倒是蹊跷了点,我去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误会。”说着去了徐景焕的书房。
徐景焕正等着她呢,见她来了把找到的柳公权的字帖给她:“二妹妹要练柳公权的字还怕找不到好字帖么?非得去杨敏之那儿讨?这是从伯让那儿借的,伯让说既然二妹妹喜欢,那就当礼物送给她了,让她好好练字。”
徐沛凝有些无可奈何:“二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徐景焕冷冷瞧着她,徐沛凝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破天荒露出一分窘迫来:“静含喜欢杨敏之啊,我能有什么办法,难道眼睁睁看她害相思病么?”
徐景焕道:“杨敏之不是良配,让她趁早歇了这心思。”
徐沛凝十分不满:“二哥,你太偏心了,若是妙筠喜欢杨敏之,你还会是这句话么?只怕早就对杨敏之三令五申,让他好好对妙筠了。”
徐景焕一滞,徐沛凝话一出口也有些懊悔,歉然道:“二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徐景焕道:“妙筠不会喜欢杨敏之那样的,我倒是疑惑,杨敏之有什么好?”
徐沛凝低了头也有些怅然:“问世间情为何物,喜欢就喜欢了,谁能说得清为什么呢,不是人人都像妙筠这么有福气,情窦初开时便遇到一个对她死心塌地的,若是人人都能明白,哪还有这么多痴男怨女?”
徐景焕没做声,徐沛凝叹气:“二哥,就当我求你了,静含平时没什么主意,这次不知怎么竟是铁了心了,每日练字都有些疯魔了,您就当纵容她一回,探探杨敏之的意思,你不也说过要帮助杨敏之做上允国公的位子,到时候静含不也跟着苦尽甘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