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宁是公主,按说公主出门是有仪仗的,可她因为上学的事经常出宫,倒摒弃了那些规矩礼节,只随身带了两个宫女两个侍卫,虽只有这四个人,瞧着比寻常人家四十个还要妥帖,等她们到金石斋的时候,该回避的早已经回避了,金石斋的掌柜亲自恭恭敬敬在外头候着。
泰宁不耐道:“不用你陪着,我们自己瞧,看中了什么等走的时候一定结账便是。”
掌柜的哪敢不依,只得退了下去。
这还是徐妙筠第一次出来逛,颇觉得新鲜,可其余三个却是司空见惯,唐囡囡和泰宁甚至一人拿了一个被供在百宝阁上的金玉如意打闹起来,徐妙筠不禁一笑,若是掌柜的在,估计得心疼死。
冯贞贞指点着墙上挂的几幅字画:“一看便知是赝品,不过仿的还不错。”
徐妙筠笑道:“你的眼睛倒是厉害,一眼便瞧出来了,在我看来就是一幅画,什么真不真假不假的?”
冯贞贞笑道:“瞧着你猜谜挺厉害,怎么一到这上头就不行了?”
徐妙筠掩口笑道:“哥哥姐姐常说我的都是歪才,正经该学的一窍不通,旁门左道倒是一清二楚。”
唐囡囡插嘴道:“这怎么是旁门左道呢,我记得每年元宵节宫里都有灯会,若是猜灯谜拔得头筹,皇上还会有所奖赏呢,那可是一步登天的好机会,你若是个男子,在皇上面前又如此才思敏捷,只怕皇上早就把你当成了国之栋梁。”
泰宁也跟着凑趣:“要不要女扮男装?我向父皇推荐你,戏里有个女驸马,如今你便来个女状元吧。”
徐妙筠忍俊不禁,想想自己若是穿了男装,想来也是有意思的。
等回到康王府,正巧丹桂捧着针线房送来的衣裳给徐妙筠瞧,徐妙筠心中一动,拉着丹桂悄声道:“你可否按着我的身量做两身男装?”丹桂大为惊讶,狐疑道:“姑娘是打的什么主意?”
徐妙筠笑道:“能有什么主意,不过觉得有意思罢了。”
丹桂道:“我劝姑娘歇了这念头,有菊霜和松雪两位姐姐在,您有什么动静王妃那边都知道,若是在自己家,图个高兴怎么样都行,这毕竟是在王府呢。”
徐妙筠想想也是,不禁怏怏:“你说的是,不能叫人家说闲话才是。”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不大高兴的,晚上拿着唐囡囡在金石斋买的鲁班锁趴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兴致缺缺。
丹桂瞧在眼里,便去禀报了徐景焕:“……也不知姑娘怎么生出了这样的心思,还请少爷帮着劝一劝。”
徐景焕道:“她在沉烟楼都和谁走得近?以前可没有这么些念头,必定是有样学样。”又叹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沉烟楼鱼龙混杂,也不知让她进去了究竟好不好。”
丹桂反倒不敢说话了,徐景焕最近除了和安成郡王一起念书做学问,闲暇时间便想尽法子想和杨敏之搭上线,可杨敏之身份特殊不好接近不说,为人也跟鱼似的滑不溜就的,徐景焕刻意制造几次偶遇,他都视而不见,反而越加躲避起来。
徐景焕想了想,抛开这些烦心事,决定和徐妙筠谈一次,毕竟不比在家里,能时刻见到,对徐妙筠的心思也能很快掌握,他最怕的是徐妙筠受人蛊惑,走错了一步导致万劫不复。
路上他悄声问丹桂:“几位郡王和姑娘走的可近?”
丹桂是得了徐景焕嘱咐的,道:“安成郡王倒是不常见,其余两位郡王虽然一起上学去,可也是各自有各自的马车,不过是打个招呼,就是在王妃那里遇到了,姑娘也都是低头敛声,绝不多说一句话,几位郡王也很少主动搭话。”
徐景焕这才放下心来,觉得妹妹还是听自己的话的。
徐景焕到的时候徐妙筠正准备歇下呢,见了徐景焕十分高兴,虽说已经换了寝衣,可还是笑眯眯的拉着徐景焕的手撒娇,菊霜和松雪对视一眼,悄悄退了下去,让这兄妹俩自在说话。
徐景焕先问了两句起居,语气便渐渐严厉起来:“……我听说你和冯姑娘唐姑娘泰宁公主交好,这虽然是好事,可她们那种天之骄女骨子里都是带着轻狂和傲气的,你不比她们,也不许跟着胡闹,若是惹出事来可怎么好?我已经接了祖母的信,说再过半个月就要到了,若是祖母知道你如今稀奇古怪的念头一大堆,还想着做什么男人的衣裳,不知道要多伤心呢,她老人家可是最重规矩的,仔细给你上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