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
心中好像滞了一下,陆羽猛地回头,看到小舞正完好无缺地站在自己身后。
少女的白裙上沾满灰尘,泪水哭花了脸,她无助地看着陆羽,一只手揪住他的衣角。
仿佛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陆羽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但在他心中,每个人的重要性有着巨大的区别。
“小舞....你,你没事吗?还有人活着吗?”
“我......”
她抽泣着将事情的原委,磕磕绊绊地告诉了陆羽。
......
那一日,山贼袭来。长刀快马,烟尘滚滚。虽然陆峰把村中剩余的所有人都召集在了一起,但汀兰村的村民怎能抵挡如此攻势?
由于要去护粮,所有健壮青年已经被排出,剩下的人不但不多,体质上也说不过去,更别提武力了。
那天黑风寨的带队头领冲到陆家门前的第一句话就是“非陆家人立刻滚开,可免一死”,这一嗓子立刻让明知不敌的大家通通散去,然后,陆峰只来得及把女人和孩子藏进地窖。但地窖太小,她们不但没能全部进去还被山贼发现,最后所有女人统统被糟蹋了。
小舞当时在河边洗衣服,听到这嘈杂的喊杀声很害怕,就要跑回家看看,恰巧沈司南从陆家那边出来,一把拽住了这丫头不让她回去,说是“恶人来了万不得回家”,让她先去他的私塾待会儿,毕竟是认识的大人,小舞又没主意,只好跟着沈司南回了私塾。
司南先生不放她走,要她看书认字,默背古诗词,说是陆老爷吩咐的,不背完不得回家,无奈之下小舞就开始习字认字,一晃就是九天。
直到昨天,沈司南终于瞒不住了,因为花舞毕竟不是傻丫头,在不断的问题之下他不小心露出了马脚,说“恶人善杀戮,勿与之交”,她原本只知道家里来了“恶人”,却不知“恶人”具体会干什么,没想到是像黑风山贼那般会杀人的“恶人”,从那开始她便呆不下去,赶紧偷跑出来回了家,于是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家破人亡。陆羽看着眼前院中惨象,不自觉地攥紧双手。
“羽哥......”花舞同样心中悲痛,却无能为力。陆家对她同是养育之恩,现在,能活着站在这里的陆家人却只有她和他。
陆羽深吸了一口气,仰头望天。
天是蓝色,夏日的阳光刺眼,早已死去的尸体散发出腐臭的味道,他看着太阳。
强光的刺激让他的眼膜灼灼发痛,他眯着眼,依然、狠狠地盯着太阳。
“周家、黑风山。”
......
陆家大院的后园,陆羽跪在地上,对着数十土坑轻声自语。
“爹,娘,各位,地下安好。从我来到陆家养伤的第一天起,我陆羽就注定要背负一些责任......”
这已经是日落之后,他的情绪已经趋于稳定,在他的身边,那把刘顺水手中的铁锹直直地插在土堆里,他用整整一下午的时间为陆家所有人挖了这些坟。
“......其实我并非凡人。很愧疚,无法将实话在你们有生之年说出来...因为我身上还背着更沉重的报复,我的野心,我的隐忍。”
花舞在一旁默默看着陆羽,已经一个时辰了,陆羽一直在对着坟墓自言自语地诉说他自己的真实故事,花舞听得很认真,也无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