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萧宁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极力平静下来,压抑着冷笑问:“是因为风扬?”
雨尘不置可否地,别过脸去不看他,只坚定道:“他们几个,都是我的朋友,不能救朋友于水火,便只好一同赴难!”
“你不要得寸进尺!”萧宁气急攻心,一下掐住她的下巴,狠声道:“以前那些风言风语朕都可以无动于衷,但你必须知道,朕终归是朕。是不允许任何人背叛的皇帝!”
见雨尘紧抿着嘴巴不出声,又有些好笑道:“你一心想救你所谓的朋友,却不知道,朕不杀他们已经算仁慈的了,你越是求情,越是催着朕快点解决了他们。”
雨尘终于转过脸来怔怔看着他,这个曾经与她情投意合的男人。此刻。竟陌生到让她觉得自己根本不曾认识过他。
片刻,终于学着他的样子,淡淡道:“你敢的话。就去试试。”
……
风扬家。
风扬从桌上埝个桔子随意在手上把玩,对一旁面色阴沉的雨尘耸肩道:“其实你真不必为了我们跟他闹这么僵的,就算他不撵我们,我们也没打算在这里常驻。”
某仙儿脸色更加阴沉了。“听你这话,我还多此一举了?!”
“完全没那个意思。”风扬连忙举手投降。天知道这妮子一怒之下能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把他家夷为平地都说不定。
“你能为我们做到这份儿上,我们当然是感激你的。”风扬说着,放下手中的桔子。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雨尘。
雨尘仔细看了,像是什么鱼身上的鳞片,质地上却比鳞片通透许多。与玉质更接近些。便问风扬究竟是什么。
“我和五皇子一起送给你的礼物。”风扬说着,突然凑过来拍拍她的脑袋。竟有些悲悯道:“我也不知身为朋友到底该不该这么做,尘丫头,不要怪我太残忍了,也许五皇子是对的,有些事,你有权利知道。”
雨尘被她搞的莫名其妙,只觉那东西在自己手上,似有汩汩气息注入体内,便要展开神识一探究竟。风扬却阻拦道:“等我走了再打开吧。”
又有些不放心地补充:“最好叫成丫头帮忙守着,千万别太激动。”
雨尘更是一头雾水,却也知道风扬一贯的作风,便不较真儿,收了东西,转了话题问,“听你的意思,你们已经有了打算?”
说着不禁苦笑,最近问别人打算的频率有些高啊,每一问,都意味着一次告别。
风扬果然也没让她失望,点头道:“我们要去兮颜国,二皇子在那里等着。”
“二皇子?!”雨尘面露惊讶,“他不是早就和五皇子决裂了?”
风扬一副笑而不语,装逼到底的欠揍样儿。最后受不了雨尘吃人的眼神,才卖着关子道:“你若真觉着奇怪,将来亲自去一趟兮颜国,就都明白了。”
说了跟没说一样!
……
翌日下了早朝,萧宁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上,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发了会子呆,越是压抑,心底那股思念越是不受控制地上涌。
昨儿雨尘负起而去,他一夜辗转无眠,才知雨尘在她心里的地位原来比他想象的还要重。只是她性格倔强,身份又与寻常女子不同,自己昨天说了一些令她伤心的话,怕是她再也不想回来了。
若能回来,便好好对她,尽量让着些罢。
萧宁这样想着,突然透过未关的殿门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一步一步踏着阶梯向自己走来。起先他有些不确定,连忙下了龙椅,待那身影近些,才确信,雨尘真的回来了!
一时以为是思念成疾的幻觉,待雨尘真真正正站到自己面前,才开始感谢上天眷顾,想着她,她真就回来了。
萧宁冲上去,一把将她抱在怀中,“答应朕,别再跟朕闹别扭了,你不知道朕有多想你。”
好长时间,怀里这人却无动于衷。萧宁疑惑地松开,发现眼前这人神情疲惫,目光呆滞地望着他,嘴角甚至还残留了一些未干的血迹。便不顾心下的疑惑,连忙伸手要帮她擦干净。
雨尘却一把将他推开,虚弱地,略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可我现在知道啦,什么都知道了,才发现自己彻头彻尾就是个蠢货。”
“尘儿……”
萧宁一个趔趄后站好,想再靠近,雨尘却大吼道:“离我远点儿!”
接着在萧宁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娓娓絮道着:“我一直觉得奇怪,五皇子当初若想置六爷于死地,为何到懿王府时身上还佩戴着镇定魂魄的挂件儿,呵,枉我是修行之人啊。竟不记得蓝家有种暂时置换魂魄的秘术。”
雨尘定定地望着他,这个自己好几次都差点儿以身相许的男人,“萧宁,你好狠,六皇子视你为亲兄弟,你却为了这张龙椅,置他于死地!……是你放出消息。将大家引到了懿王府。在皇上面前偷梁换柱,导演了一场‘五皇子陷害六皇子谋反’的好戏!”
萧宁皱眉,伸手想要扶住雨尘。却被她的眼神吓退,只好摇头道:“尘儿,你冷静些,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雨尘失望地看着他。事已至此他竟毫无悔意,还一味地跟她装傻。便又质问道:“那苔源岛呢?!我还一度纳闷为什么纳兰仲申想把苔源岛分立出去。最后称帝的却是纳兰伯景,现在才知道,原是你与纳兰伯景一早达成协议,他助你成事。条件就是你登基后同意把苔源岛分立出去!”
“尘儿……”
“你还想狡辩?!”雨尘彻底没耐心了,干脆取出风扬走前留给她的那片“鱼鳞”,化成水幕让他自己看。
看着一幕一幕。那些关于他的画面,那些他做过的自以为神不知鬼不晓的事。萧宁当场怔住。铁证面前,他无可反驳,也不屑反驳,只看着雨尘淡淡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到这时候竟仍然看不到他有一丝悔意,雨尘失望之极,冷笑道:“那便可以踩着自家兄弟的尸体上位,便可以置苔源岛子民的民生于不顾吗?!”
言罢转身,没有任何留恋地拂袖离开。心下觉得讽刺,本来来的时候,她还纠结着如果萧宁向她认错,求她原谅的话,她该不该给他一次机会,现在看来,她把自己看的太重了!
……
萧宁带着大批侍卫追上来的时候,雨尘已经出了皇宫,漫无目的地走了快半个时辰。
侍卫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敲打在她的心上,要把她的心碾碎了。仰头望向萧宁,嘴角泛着些自嘲冷笑道:“怎么着,这是要灭口了?”
萧宁笔直地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试图做最后的挽留,“你若跟我回去,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雨尘无意与他多做纠缠,目光扫过他身后的侍卫,问道:“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萧宁沉着脸道:“你不要太自信了。”
顿一顿又笑:“你既知道朕与蓝家有来往,而朕又清楚你的身份,就该想到朕为了留你,断不会只带些*凡胎来给你当靶子。”
雨尘惊讶间,只见一人从萧宁身后站出来,拱手道:“蓝家秦以沫,领教姑娘!”
伴着话音,一道火光冲她面门急奔而至,雨尘心下暗叫不好,眼见萧宁身后一大队人,若都是蓝家弟子,一冲而上真能把自己秒杀咯,若一个一个上来,以她现在的修为更加消耗不起。
正琢磨着如何智取,却听半空中缥缈传来一阵笑声,“乌合之众,也敢与我璧染山庄为敌?!”
话音落,一道白影落定在雨尘身旁,雨尘转眼看看,当下又惊又喜,“师兄?!”
成珺抽剑挡开蓝家弟子的攻击,将雨尘护在身后,耸肩道:“师父也来了。”
又一道青影随着话音落定,郁林跃走过来拍拍自家小徒弟的脑袋,“得亏成丫头报信及时,不然今天你就交代在这里了。”
说话间,只见成筱雅骑着一匹白马正朝这边赶来,雨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郁林跃却是手腕翻转,用气息将她托到马上,待成筱雅策马奔出一段距离,又传音道:“去吧,这儿交给师父和师兄料理,记得实在混不下去了就回璧染山庄,师父还是那句话:有我在璧染山庄一天,就不能没你吃饭的地方!”
出了城,成筱雅勒住缰绳,叫马儿跑的慢些,一边朝身后的雨尘问道:“咱们去哪儿?”
雨尘望着一点一点离自己远去的帝都,擦干眼泪道:“兮颜国!”
(全文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