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热水我端过来了,要不您先洗把脸?”
王胜摘下鼻梁上的老花镜,也不晓得他顺手从哪里掏出来一条半就不新的毛巾,用温水洗了把脸,脸上的气色也好了不少。
等小王把脸盆端出去后,张文林这才给王胜办公桌上的水杯里加了热水坐下。
“文林同志,我昨天晚上已经跟县里刘书记和汪县长汇报了乡里的问题,我可以告诉你,修好张坝公路是今年我们乡里的头等大事,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能耽误修路。
现在情况你也清楚,人昨天就死了,这件事我负有责任,但是你张文林没有。
刘书记和汪县长已经指示了,你是咱们乡里乃至全县第一个愿意捐资修路的,这是好事,是你的贡献,县里和乡里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停你的工。
这样吧,路你接着修,不仅仅要修,还要修的更快更好,让那些个混账东西看看乡里的决心,绝不仅仅是他们串联起来胡搞八搞就能让乡里退步的。
另外还有件事情,这次白鹤村的何刘宝肯定要担责任,他那个支部书记和村长的担子肯定是要放下的,不拘留就是顶天的运气,你们白鹤村这几年就没有点生气。
我看这样,回头乡里开个会研究一下,特殊情况特殊办理,白鹤村的支部书记到时候就让你挑挑担子,我听说你80年在淮阳农场入了党,现在还是党员吧?”
王胜的语速很快,张文林中间一句话也没插上,陡然听到这么个消息一时还有些发愣。
白鹤村是个不小的行政村,村委书记在这个念头可不是个好干的活,原本队上让他做队长就有些勉强,让他做村支书那不是让他出洋相嘛,顿时心里就急了。
“王书记,这可不行啊,我就是个修路造房子的,哪里懂村里这些事,您还是换个人吧,这事我真做不了。”
但是哪里知道王胜已经打定主意让他干了,以王胜的强硬作风,这事还真没得商量。
但是这也并不是王胜一时心血来潮的结果,这件事情他在张文林来之前,就已经跟乡里的几位副乡长打了招呼,统一了意见,如果没有统一内部意见,想来王胜也不会如此笃定要张文林做白鹤村的支部书记了。
在何刘宝做村支书的这几年里,白鹤村年年收尾的时候都是排倒数,这在坝头乡里也是个不小的笑话。
白鹤村人口多在这个时候并不是什么优势,相反却成了拖累,白鹤村由于整体上都靠近白湖,所以土地面积少,人均就更少了,份子都被平均到湖面上去了。
但是这湖面不能吃不能喝,除了长些水草以外,就是偶尔能够撒几网,而且年年洪灾的时候白鹤村都是头一号受灾区。
这样一来,年复一年,白鹤村几乎年年都掉在最后,成了乡里的老大难题。
何刘宝的去留问题也就成了乡里举棋难定的一个事情,罢了吧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不说,选个人也是个难题,不罢吧白鹤村肯定是年年上不去了。
如今何刘宝担了责任,乡里也就有了打算,张文林虽说没有过村干部的经历,但是一个高中毕业生的水平也不低,再加上张文林的年岁经历也够了。
早先老张家的老头子,也就是张晨的爷爷,在去世前也是资格极老的老党员,做过红小兵,张文林自己也是有十几年党龄的老党员,资历完全没问题。
最重要的是,王胜也考量了白湖湾的去留问题,如今的白湖湾可不是以前的水洼子能比的,这一年下来的承包费都足够修半天路的。
但是乡里已经答应了,张坝公路一竣工白湖湾就要交还张湾队上成为私产,乡里肯定是不好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的。
但是以张文林如今在张湾的威望,如果让他做白鹤村的村支书,不说别的,到时候白湖湾在他手里肯定是要扩大到白鹤村的。
不得不说王胜很有一手,如果张晨知道肯定要大呼妖孽,因为在进入两千年后,坝头乡就会升级为镇。
坝头下辖的行政村也进行了整个,大队取消掉统一成了行政村按照户号记名,而白湖湾的管理权自然也就成了白鹤村的,虽然历经了波折,但是终归还是合并了。
“文林同志,这事由不得你,你也是白鹤的一份子,现在何刘宝出了问题,这村里总要个人出来担这份担子,你也看到了白鹤村委的情况,老的老做事的少。
现在乡里选定你来做这个支书,不是什么好事让你做,是相信你这个人的品行,要不这样,你先做着,过两年选举的时候你要是不愿意干就让位。”
张文林闻言沉思了片刻,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今老张家负责修路,按照和自家儿子一起做好的打算,老张家这几年肯定是留在乡里不出去的。
王胜的这个想法也不是不可以,先做两年也没什么大事,无非就是开开慧收一下提留,最多处理一下纠纷,再说了村里还有其他人,乡里也明白自己的主要任务是修好路。
想到此处,张文林便点了头答应了王胜。随即他摇身一变,便成了白鹤村的临时代理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