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夜交给雪千寻的,是一个完好如初的西风。
当西风的眼睛缓缓睁开,伊心慈第一个泪如泉涌,却又害羞,忙把脸捂住。锦瑟向西风微笑,就好像迎接出游始归的友人那样平常,让西风因伊心慈滂沱的泪水、而感伤愧疚的心境,瞬间变得清朗。
之后,西风望向身边的雪千寻,那双眸子深邃而柔软,像一泓清洌的湖水,把雪千寻温存浸没。雪千寻呆在原地,目光凝固在她身上。
瞬息巨变,悲欣交集。
在西风失去意识的时候,雪千寻对她抱得如胶似漆,吻得斩钉截铁,豪言壮语冲口而出,勇猛无畏地向天地宣誓她对西风的占有。然而,当那个人真正回归到她面前时,雪千寻,竟然只会头晕目眩,失去言语。
西风苍白的面容,浮现温润的微笑,向雪千寻道:“你的声音,我都听见了。”
雪千寻的脸倏地泛起红晕,她都听见了什么?还有那个以唇瓣盖上的“印章”,她都知道了?
“还不扑过来么?”西风的声音轻得像风,徐徐飘来,只说给她一个人听。
雪千寻还未从晕眩中清醒,西风已经翩然切至,用柔软的怀抱将她裹紧。
“再也不离开你。”西风在她耳边道。她的气息如此温暖。
直到这一刻,雪千寻才确认一切的真实,她眼眶潮湿,却最终绽开恬静的笑容,把脸深深埋在西风的脖颈,环住她的背脊。低低地,雪千寻道:“西风,你的衣裳都破了。”
那个风刃穿透胸膛,自然也将衣衫割裂。
雪千寻用自己的身体将西风严实护住,生怕她一走动,就会将自家风光不慎流露。
远处的玉楼未听见她们的窃窃私语,只见到两个人如同锁在一起似的,没有分开的打算。不由向天翻了个白眼,也罢,他看着二人长大,如今,她们只是比预想中的还要亲密一些罢了,又有何不可?
玉楼走上前,向倾夜抱拳,郑重道:“花前辈,大恩不言谢。”
西风苏醒的瞬间就在纳罕,自己怎么是在这个人的怀里。在被这个淡淡馨香的人轻轻推开的时候,西风感到心口仍然残留着她度入的暖流。只是西风还来不及看看倾夜,倾夜便已背转身去,事不关己一般走向巫美等人。
而当玉楼话音落下,倾夜转身面对玉楼时,西风也就看清了她的样子,这一看,不由怔住。因为那是一张看过一眼就无法忘怀的容颜,必定是造物主精心雕琢的作品,才会如此无懈可击。
“这位姑娘,我见过你。”西风道,让包括玉楼在内的所有人为之一惊,“为何你没有变?还有,你的头发,怎么是白的?”西风童年时代见过的倾夜,风帽遮住了头发,只露出面容。
玉楼忙道:“西风,休得唐突,这位是花前辈,岂能像平辈一样称呼?”他想说倾夜是百余岁高龄的长者,我辈理应像敬重自己家的祖母一般对她,只是,直觉上这话倘若率然出口,可能会引起不良的后果。
倾夜眉宇微微一蹙,对西风道:“我姓花,你叫我倾夜便好。”接着她就望见锦瑟隐约挑起的唇角,带着某种不可言状的玩味。
西风道:“倾夜,是你救了我么?”
倾夜道:“有点儿罢。”
“我记得我……好像死了。”西风想起那切开心脏的痛楚,而这时候雪千寻仍紧密护在她身前,严守着只属于自家的旖旎春光,万万不能被别人瞧了去。
倾夜不愿多提“转嫁”的事,道:“龙吻吞噬了你,你却让它消失了。可否让我看看你的背?——雪千寻,能不能让一下?”
雪千寻认真道:“西风的衣裳破了。”
只听伊心慈柔软的声音:“雪妹妹,我带了新衣裳!”说着,奔上前,把一个小包裹递给雪千寻。
玉楼讶然,不可思议地道:“小伊,你怎么会带替换的衣服?”
伊心慈道:“我想,深入星海巢穴,可能没那么容易脱身,若是几天也回不去怎么办?所以就把必备之物都带上了。”
玉楼不由一笑,温声道:“最细心者,莫过于小伊。”
伊心慈面红过耳,忙道:“哪里哪里,阿真姑娘才细心呢。都是她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