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练云半点也不计较阿珠那的态度,答道:“醉是醉了,刚醒。”
她说着,探出小巧的舌尖给阿珠那看,上面一颗残余的丹药正化为最后一点丹液。她吞咽下去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阿珠那:“拼酒那么多次,我难道还学不会炼制些解酒丹?”
阿珠那:“我可以打你吗?”
裴练云一脸平淡:“做人要知恩图报。”
阿珠那指着头顶上方还悬着的卷轴,满脸怒色:“恩个屁!又把我当诱饵了是不是?你敢不敢提前跟我通个气。我日你个鬼啊!刚才还以为老子真的快死了,金丹都差点吓裂了好不好!”
裴练云瞟她一眼:“我不是救你了么?”
阿珠那无法反驳。
因此,阿珠那更为郁闷了,默默地蹲在一边穿衣服,心里把裴练云诅咒个百八十遍。
裴练云这才望向还悬浮着的卷轴。
上面魔气纵横,对仙修来说,有如鸠毒。
宗主让她来调查的,应该就是这个东西了,夺了无数魔修的性命,形成了一种阴毒的引魂阵法。
集阴煞之气,逆天引魂,复活的只能是九幽黄泉的死物。
“你是要让什么东西复活?”裴练云头也没回地说。
美艳的城主夫人秋宛彤从竹楼禁制中缓步走出,身后跟着方大山。
“自然是我的主上。”秋宛彤冷笑一声,“小丫头,你一个元婴期不到的修士,太自恃甚高了吧?难道你以为就凭你,还能阻止我?”
裴练云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单凭我肯定不能阻止你。”
就在秋宛彤得意而笑时,裴练云伸手指了指其身后的方大山:“所以我找人帮忙。”
秋宛彤猛地回头,只见方大山微微一笑,双指并拢,突然隔空一道真元打在了其身。
“方大山!”
身上闪着禁制符咒的秋宛彤动弹不得,咬牙恨声道:“你竟敢偷袭我!日后休想让我带你入秘境!”
方大山浅笑:“不去便是了。”
秋宛彤一怔:“两个月前你为了进秘境屠的那村庄人算什么?”
方大山摊手:“如果没有意外,他们现在应该比之前身体更好,曾今他们受自己国度的酷吏压迫,太多先天不足,我的丹药没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却可以重塑身体。”
“你当初就打了主意和这女人来对付我?”
方大山摇头:“你别误会,当初因为巧合,见有魔修被你所俘,我一时好奇跟你过来,至于裴师妹,则是我传讯回宗门之后才与我联系,正巧她也要到这处来查探魔修失踪一事,我们就正好合作一番,由我向城主提出奇宝会,引得附近修士前来,你必然会忍不住动手。”
秋宛彤更是愤恨:“你骗我?什么非要进秘境寻找资源提升实力,都是假话!”
方大山满脸不在乎:“对,我骗你了。”
这边裴练云突然插白:“他最爱骗别人东西,刚才还骗了我的丹药。”
方大山有些哭笑不得地说:“裴师妹,我可从没骗你东西,都是你自己跟我换的。”
裴练云摊手,面无表情地勾了勾手指。
方大山无奈,只得将东方叙的乾坤袋还了回去。
裴练云抓了乾坤袋,立刻往自己怀里塞。
半路一双手拦住了她。
东方叙一副才醒来的模样,眼帘微垂,视线落在她纤纤玉手上:“若弟子没有记错,这东西是弟子的。”
裴练云才不管那么多,视线微移:“我拿到就是我的。”
东方叙心知她大概想留着再去换那方大山的酒,然她少有这般耍赖娇嗔姿态,别有一番风情,他望之若醉,眼底也不免沉溺了更多的宠。
“师父说的没错。”他不再索要那乾坤袋。
见他真的不要了,裴练云又不免疑惑:“当真不要?”
“弟子说过,只要师父想要,弟子什么都给。”他闭眼一瞬,掩了眸中万般情绪。
裴练云隐约还记得她醉酒时听到的这句话,现在听来,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甜,同时,作为师父的责任感如雨后春笋,不断往上涌。
她一脸严肃地看向东方叙:“什么都给怎么行?如果我哪天被敌人操纵,要你的脏衣服拿去洗,你必须要学会拒绝!”
东方叙:“弟子认为……”
他顿了顿,还是说道:“应该没有操纵对手去洗衣服的敌人。”
裴练云面不改色:“这是比喻。”
这边方大山已经拿法宝捆了秋宛彤,剩下那卷轴没人拿取。
裴练云教导过东方叙后,直接不客气地使唤阿珠那:“你来拿。”
“你!”阿珠那气得直咬牙。
裴练云的目光略微在阿珠那身上转了一圈。
阿珠那心里一抖,想起这仙修最喜欢暗中做小动作,呼吸一滞,心想身上除了那法印,难道真的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手段?
她不敢惹裴练云,只能对方大山骂道:“格老子的,你干嘛不让她拿!里面那么多脑袋再钻出来割我脖子怎么办?”
那个“她”自然是指的秋宛彤。
方大山一副“你傻啊”的表情,未说话已经让阿珠那挫败。那表情实在太熟悉,和裴练云如出一辙。
阿珠那摆手:“算了,你不用解释了。”
她嘀嘀咕咕:“果然是师兄妹……”
方大山闻言,骤然眼中迸射出奇异的光彩,收起周身伪装的儒雅姿态,满脸自豪,指着自己说:“岂止师兄妹,我和裴师妹的关系可不一般。”
哟?关系不一般啊……尊上。
阿珠那扫了一眼东方叙,心里升腾起幸灾乐祸的情绪,挑了挑眉头,声调上扬:“哦?怎样的不一般啊?莫非你们……呵呵。”
方大山一脸回忆:“与其说我是她师兄,不如说我是她的……”
他声调渐低,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阿珠那非要追问:“是什么啊?”
方大山满脸正色,语气肯定地说:“爹。”
阿珠那:“……滚!”
考虑到眼前这个男仙修的实力明显比裴练云高多了,阿珠那才勉强忍住没有动手。
方大山不以为然地摸了摸下巴,上面没有留须,让他觉得自己似乎的确是有那么几分看起来太年轻的感觉。他压低声音,说:“你别不信,我有证据。”
阿珠那根本不想再理他,理他自己就真的蠢。
方大山却已经冲裴练云喊道:“裴师妹,你刚到玉清宗的时候,怎么喊我的?”
裴练云扫他一眼,淡淡地吐出一个词:“叔叔。”
方大山对阿珠那眨眼,自豪感满溢:“你看吧。当年她经常见不到她师父,功法、修炼、生活常识都是我亲自教导,个性十足的像我,所以才能如此出色啊!”
东方叙也是头一次听说,他哼了一声,用那双漂亮的凤眼斜斜地瞥了方大山一眼:“原来师父从小受他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