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陌忆言辞也十分诚恳，正是这一份诚恳，让周煜不知道再劝什么。

他欲言又止，目光触及萧陌忆捧在掌心的那只灵巧异常的银貂，才终是直视着萧陌忆的双眼，吸了口气，缓缓开口道，“陌忆，自你修行至元婴期，我们便相识了吧？修行之路漫漫长远，转眼这么久了。”

萧陌忆静静地等着他下面的话。

“我曾想，大道茫茫，也有你在。”他说，话语间的柔和与直白是他这久远岁月来积淀的释放，和暖的声音述说着过往，只指尖微颤透露了些许心绪。

“曾以为，光明道后，只要努力，那我向往的道有所成，必定是与你相关，和你同行的。十年前你参与镇魔，而后失踪，我才发觉，世事难料，非大道可解。我以为这是一种考验，考验我道心坚定，矢志不渝。但是我错了，这是历练，是修炼，是我渴求也在追寻的。直到你再次回来，我才确确实实明白。”

“大道艰难，你我却仍笃行之，为何不能相携而行，前程路遥，也终有慰藉，终有温暖。”

周煜眉眼温润，这一刻什么道骨仙风，超然世外都不在，似乎是修炼多年，对这样的情绪表达竟也充满了陌生和笨拙，只是让天珀门众多女修都心心念念，如遗世谪仙般高高在上的周煜，这一刻落入了世俗，沾染了凡尘，却是那样温和而美好。

萧陌忆心下一叹，而后却是已然悄悄祭起了七星珠。她向前半步，朝周煜郑重一拜，许久之后再抬头时，周煜已经满眼失望。

“周师兄，承情，陌忆铭感五内，日后若有机会定当回报。”她道，“撤了禁制吧。”

周煜无法开口，目光中全是失落失望与担忧。

“我自知师兄的好意，亦以真心待之。我的道，心有所望，便敢于直面。还请师兄撤了禁制吧。”萧陌忆再次道，她松开手，御天已经重新蹲在她的肩头。

“你……即便拒绝我，却不能自毁前程，为了一只貂，值得吗？”周煜最后问。

“我也不知道，”萧陌忆感受肩上御天身上的毛拂在脸上，痒痒的感觉，“是啊，值得吗？”她转过头，看着银貂问，“值得吗？”

银貂定定地看着她，正要开口，萧陌忆已经转过脸，第三次道，“师兄撤了禁制吧！”

周煜还未做声，却听见天藏阁外已经有一声音，洪钟般传来，“陌忆，妖魔现世，将有大祸，须以大局为重啊！”

是卓歌，他似乎知道周煜是劝不动萧陌忆的，以法力将声音透过大阵传了进来。

事到如今，周煜只能一挥袖，撤了禁制。他和萧陌忆都明白，这大阵禁声对内不对外。

萧陌忆原地站着，看着天藏阁内各层玉简案，出声道，“卓院主所言，陌忆不明白。”

“你若道出‘他’的来历，我答应你，不予追究。”卓歌道。

萧陌忆笑了笑，“卓院主，这银貂是我在幻阵中抓获，百年修为，十分聪慧，假以时日定然能得道化形。”

“萧陌忆！我既然开口，便不会做无用之功。你不妨出来，明白一个事实。”

天藏阁外站着天剑院卓歌及他座下七剑弟子，曾舒乙与乔战也在卓歌身后站着，眉头紧皱。而他们旁边站着几个人，服饰却是珀元门的弟子。

萧陌忆出了天藏阁，一扫眼前，这才又看向她身边的周煜，周煜却已经不再看她，站在了一边，眸子里黯然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