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后看见是凛凛,祈织明显愣了一下,她之前说两个小时后再来原来不是一个玩笑?不过未等他出言相询,凛凛——准确来说应该是冬花,对他绽出一个灿烂得能晃花人眼的笑容:“生日快乐!小祈织~”
……小祈织?从妹妹嘴里听见这个称呼,祈织又是一愣,但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被踩在黑色地毯上的雪白双足引开了——她竟然连鞋都不穿,就站在过堂风飕飕的走廊上,全身上下仅着一件没什么厚度的棉布睡裙,显得弱质又无防备。
违和感什么的霎时被抛诸脑后,他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房间,随即关上门,“不冷吗?”
“啊!”少女好似刚发现自己没有穿鞋这件事,低头望着自己十只脚趾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伤脑筋呢~飘来飘去飘了好几年,都忘记还要穿鞋了。”
“飘?”对方又讲了自己听不懂的话,却笑嘻嘻的,一副不打算解释的模样,祈织拿她没办法,也不多问了,牵着她摁开浴室的灯,“先用热水冲一下吧。”
“好啊——……哇!”正准备把腿迈进去的少女,倏地一声惊呼,双脚腾空,整个人被打横抱起——
“吓到你了?”祈织低下头,下唇不经意间擦过少女的额头,登时呼吸一顿,“……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也不晓得那声道歉是针对什么。
“浴室里铺的是瓷砖地板,特别凉。”
这就算交代过了。
“……”少女掀眸睃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他把她抱到浴缸边上,放她坐好,自己则半蹲半跪在浴缸之外。他摘下墙上的莲蓬头,调校好水温。水声哗啦啦,温热的水流淌过脚背,流进脚趾与脚趾间的缝隙,少女托着腮,出神地瞅着那个专心地帮她冲着脚的俊美青年,口中喃喃出声:“小祈织好温柔啊,是喜欢上这孩子了么?”
热水让两只莲足渐渐泛起暖洋洋的浅粉,他扭上水龙头,“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嗯,我问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咚!”某人握在手里未归位的莲蓬头,一下子掉进浴缸里。
“……”用不用反应这么大啊?少女在心中啧啧奇道。
顾不得的掉落的莲蓬头,祈织迟疑着,伸手抚上少女的额。
“怎么样,烧到四十度没有?”由着那只手在自己额头上反复测温的少女,好笑地调侃道。
“……”他无言地收回手,感觉眼前的凛凛真的不太对劲儿,一时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拿探究的眼谨慎地扫描她,“……凛凛桑,你是凛凛桑没错吧?”
“不是我……”少女调皮地眨了眨眼,“又能是谁呢?小祈织的问题好有趣喔。”
祈织只觉着那话话中有话,意味深长。他拿来毛巾,要替她拭干脚上的水珠,她没有拒绝,可每当他有意继续前头的话题,她便顾左右而言他,搞得他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一股“敌不过她”的无奈感,翻涌上心头……不对,这种久违又熟悉的心情,简直就像……他立马摇头,否定掉那个荒谬的念头。
看到他把用过的毛巾折成工工整整的豆腐块后才投入酒店提供的脏衣篓里,她说:“小祈织,你的强迫症越来越严重了……”
“凛凛桑,拜托你,别再那样叫我了……”他格外低落的声音几乎叫人感受到被哀求的动摇。除了爱开玩笑的椿,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会那样喊他……不,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一再听见凛凛喊他“小祈织”,那份莫名其妙的理所当然,让他生出似曾相识的错乱感,属于回忆的甜蜜,恍如隔世,早已尝不出是甘美抑或苦涩。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夜晚都被同一个人主宰。
——小祈织,这个花的颜色好特别啊,我要用手机拍下来~
——小祈织,今天的蛋卷是我做的喔,你吃吃看好不好吃!……诶?有蛋壳的碎片?呃……嘿嘿,嘿嘿嘿嘿……你能不能当做没发觉啊?
——小祈织,陪我去动物园!听说羊驼大哥大和羊驼大姐大生了羊驼baby耶,一定很可爱啦!
——小祈织,这个围巾的花样好适合你的说!嗯~~~不知道学起来难不难呢……
——小祈织,你的手机里怎么会有那么多我的照片?……这张好丑!啊~~~这张也是!删掉删掉!……你说你电脑里还有备份?真是的~那么丑的照片拜托你就不要备份啦!
——小祈织,你最近是不是把牛奶当成水在喝呀?怎么半个月不见就长得比我高了?让人羡慕的家伙,我上高中之后就没长过个子了。
——小祈织,你要早点告诉我你三哥在家啊!快帮我看看头发乱不乱?裙子呢?……你干嘛转过身去笑?啊!你又在吓唬我对不对?可恶~~~
——小祈织,你要考我们学校?……我没有不喜欢啊,我只是有点担心。你那么帅,肯定每天收情书收到手软……对啦!我就是吃醋!哼~
——小祈织,我才没有装淑女呢~全布莱特圣特丽亚的人都晓得,2年级的白石冬花同学既文静又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