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子承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们,她在多年前曾与太子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姻缘,因太子迟迟不肯接她入宫,恼羞成怒,这才起了报复之心。我认识淑云,我是人证,几位大人若是需要,我可以跟你们回衙门协助调查。”
顾尚书的嘴角抽了抽,心道,你跟太子有仇还是怎么着?竟这么抹黑他?太子忘记老多事儿了,淑云又死无对证了,真是……罢了罢了,男人风流风流不是罪,能洗脱杀人的冤屈已是太子的万幸了。
顾尚书拉着赵大人与彭大人到一旁协商了一会儿,随即踅步而回,拱手道:“微臣们知道了,就按侯爷说的办。这尸体,我待会儿回了刑部再叫人拖去义庄。”
染千桦神色复杂地看了顾绪阳一眼,双手自他后背与膝盖绕过,抱着他,施展轻功离开了原地。
顾尚书急了:“喂!染将军,你要把我儿子带去哪里?”
廖子承缓缓说道:“染将军带令郎去解毒了,顾尚书与彭大人、赵大人到大觉寺去看看太子吧,如果他没事,就将他带回皇宫。”
几人上山后,廖子承叫上七宝返回茅屋,背着华珠与流风下了山。
事后华珠问过廖子承才知,廖子承出帝师府时,叫门房的人给王帝师递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明要染千桦带三司的主审官到大觉寺,沿途他会给染千桦留下标记。
这么谨慎,是察觉到流音阁有内奸了。
“只怕不止流音阁有内奸,连宫里也有。”华珠握紧了拳头,“淑云跟说我,只要我落了单,她便有法子截住我,她在皇宫附近都有埋伏。对了,你今天为什么突然被叫进宫?是不是圣上叫的?”
廖子承点了点头:“他说胡国使臣快到了,想追封我娘为皇后。”
“追封你娘做皇后的话,你的身份也要被昭告天下了。”华珠不乐意了,她独占他都独占习惯了,万一成了皇子,一道圣旨颁下,他就要跟很多女人在一起了。刚刚他只是不得已让淑云挽了一下胳膊,她到这会子还醋呢,要是哪天他跟别的女人亲吻、欢爱、把别的女人搂进怀里睡觉……光想着就抓狂!
廖子承还不知自己的小妻子吃醋吃到天上去了,只一门心思思考着今晚的种种疑点:“淑云没入过宫,不该认识宫里的人,宫里的内应,最大的可能来自燕王。赫连笙在琅琊被掳走,也是燕王与颜宽一同谋划的,种种迹象表明,燕王很早就跟淑云狼狈为奸了。但淑云自始至终只想要梅庄地图,借淑云的手杀掉我们的主意应该来自燕王。”
华珠泡在自己的小醋坛里,压根儿没听清廖子承说了什么,就那么鼓着腮帮子、瞪着眼,一下一下揪着廖子承的手。
廖子承摸了摸她脑袋,轻声问:“怎么了?”
华珠撇了撇嘴儿,委屈地说道:“她挽着你了。”
廖子承扶额,哭笑不得:“我那不是没办法吗?要是把她惹毛了,她真会把你和流风一起杀,我赶不及救两个。”
华珠依旧撇着嘴儿,要说上辈子赫连笙宫妃无数,不知宠幸过多少女人,她从没像现在这样难受过,仅仅因为他在逢场作戏的情况下被人给挽了胳膊就恨不得时光倒流,把那一幕给生生抹去!
华珠扑进廖子承怀里,找治愈去了。
廖子承搂紧了她,说道:“她的年纪,够做我娘了,你干嘛吃她的醋?”
“嗯?她这么老了?”
“保守估计,三十五了吧。”
华珠抿唇,慢悠悠地笑了,趁他不备,在他唇上吧唧了一口。
廖子承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华珠张开五指,挡住他火热的视线,轻咳一声,问:“她说把第四份地图藏在一个我们都见过却永远找不到的地方,会是哪里?”
“不知道。”
刚好马车抵达帝师府,华珠打开帘子走了下去。软骨散的功效还在,刚一落地便双腿一软,险些栽倒。
廖子承将她抱起,又叫七宝背了流风,一同回往流音阁。
典雅别致的房间,一片幽暗。
这是梁太医府邸中的一间厢房,染千桦不请自来的本事已经练就得出神入化,把顾绪阳往床上一放,便寻到梁太医的房间,将梁太医从被窝里揪了出来。
梁太医的心脏病都快被吓出来了,再多弄两回,他就要去见佛祖了。可他能说什么?对方是战功显赫的大将军,是跟公主一般矜贵的染家嫡女。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梁太医披了衣裳,背着医药箱去了厢房。梁太医先为顾绪阳施针将毒素引出来,再拿出秘制的金疮药涂在创口之上,最后,又吩咐小童熬了解毒汤。
一顿忙活下来,到了寅时,得,不用睡了,皇帝该早朝了,他这做太医的也该准备给各宫娘娘请平安脉了。
顾绪阳缓缓睁开眼睛,一动,胸口一阵抽痛,他倒吸一口凉气,惊醒了趴在桌上小憩的染千桦。
染千桦抬头,走到床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顾绪阳毫无血色的脸微微露出一抹虚弱的笑来,又忍住胸口撕裂一般的疼痛,伸出胳膊握住了染千桦的手:“我没事,你一宿没睡啊?”
趴在桌上,额头都枕出了一个大红点。
染千桦眨了眨眼,他的手,如烙铁般滚烫,弄得她整条胳膊都僵硬了:“谢谢你救了我。”
顾绪阳定定地看着她,虚弱中透出了一丝不容拒绝的坚定:“如果我不死,给我个机会照顾你。”
染千桦沉默。
胸口的剧痛让顾绪阳每一次的呼吸都变得异样难捱,顾绪阳闭了闭眼,又缓缓睁开,握紧她的手加大了一分力道:“十四年了,你该放下了,千桦,不要再惩罚你自己。”
染千桦的身躯一震,几近残废的左手缓缓摸上平坦的小腹,从未变过的冷若冰霜的眼眸,忽而有了泪光。
流音阁
廖子承、华珠、流风洗漱完毕,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软骨散的效力已经完全褪去,但流风受了惊吓,不肯一个人睡。
华珠让他睡最里边,廖子承睡中间,华珠自己睡外边,一家三口就这么躺在了一起。
可也不知怎的,流风爬过廖子承,躺到了华珠怀里。
廖子承眉梢一挑,仿佛在说,唔?自己坐冷板凳了。
华珠也有些惊讶,侧了侧身,让流风枕着她胳膊,另一手,试探地摸上他脑袋,并轻声道:“把面具取下来,好不好?”
面具是布做的,柔软,也不大,只遮住颧骨和半个额头,可连睡觉也戴着,会不会不太舒服?
流风眨了眨黑宝石般璀璨的眸子,犹豫了半响,点头。
廖子承眼底的惊讶之色更深了。
华珠看向廖子承,眯眼一笑,怎么样,我厉害吧?
华珠取下了流风的面具,借着稀薄的月光和微弱的烛光,华珠看清了流风的真正模样。
咝~
倒吸凉气。
这张脸,怎么形容是好?
如远山明月皎皎生辉,如山涧清泉碧波潋滟,也如天际初开的一抹湛蓝,惊艳心扉。
最令华珠称奇的是,他的眼下,居然有个金色的、指甲盖儿大小的半月形……胎记?!
华珠朝廖子承招了招手:“子承,你看,流风的脸上有东西。”
“哦,我知道。”
“这是胎记吗?”华珠用手指抠了抠小月牙儿,痛得流风直瞪眼。
廖子承摸了摸下巴:“以我的专业知识判断,这应该是一个特殊的纹身。”
纹身?谁在脸上纹身?而且离眼睛那么近,稍微偏差一点儿可能导致一目失明。
流风被华珠疑惑又凝重的表情弄得“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他觉得自己被嫌弃了……
华珠忙拍着他脊背软语道:“乖,别哭别哭,我只是好奇,没别的意思。你长得这么俊,我们都很喜欢你的。”
流风渐渐止住了哭泣,闭上眼,在华珠的怀里睡了过去。
待到流风睡着,廖子承把他抱到内侧,自己则与华珠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熟悉了彼此的体温后,一闻到彼此的气味,就像瘾君子终于等来了鸦片,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蠢蠢欲动。
但顾及流风在侧,二人只握住了彼此的手。
华珠深吸一口气,忍住想要跟他抵死缠绵的冲动,语气如常道:“睡吧,今晚可真够折腾的。”
廖子承的喉头滑动了一下:“是啊,好好睡一觉。”
二人闭上眼。
半刻钟后,华珠抿了抿唇,又动了动身子。
廖子承轻声问:“睡不着?”
“呃……”华珠清了清嗓子,“快睡着了,你呢?”
廖子承的喉头又滑动了一下:“嗯,我也快睡着了。”
华珠的心口有电流闪过,颤声道:“那……那睡吧。”
“好。”嗓音都沙哑了。
二人再度闭上眼。
又过了半刻钟。
廖子承侧了侧身子,一只胳膊搭在了华珠的肩上。
华珠睁眼,见他神色安详,以为他做梦翻了个身而已,想着反正他睡着了,她钻进他怀里应该也没什么吧。一念至此,华珠挪了挪小身子,小心翼翼地拉过他手臂枕在了头下。
深深深呼吸,鼻尖兰香萦绕。华珠满足地舒了口气。
突然,腿侧一痛,华珠眉心一跳,什么情况?
不待作出反应,便觉身子一重,是廖子承压了上来。
廖子承粗重地喘着气,眸色幽暗地看着她。
华珠被他兽性大发的气场吓得吞了吞口水:“那个……流风还在……”
“我知道!”急吼吼地打断华珠的话,廖子承一个翻身下地,抱起华珠冲进了浴室。
一进去,单脚一勾,关上门,将华珠抵在了洗漱台上。杯子、牙刷、皂角……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火热的吻,狂风暴雨一般朝着华珠席卷而来,先是她甜美的唇舌,再是她娇嫩的耳垂。
华珠被吻得天昏地暗……
直至*完毕,华珠才意识到他们俩大半夜在浴室做了什么。
华珠软软地趴在廖子承肩头,大口大口喘气。
廖子承餍足地舔了舔唇角,坏坏一笑,抱着华珠走出浴室,却没回婚床,而是把华珠放到了外间的贵妃榻上。
月辉如水,照着华珠粉红娇嫩的肌肤,照出一线精灵般迷人的魅惑。
廖子承眸色一深,吻了吻她光滑的美背:“我去看看佛龛。”
华珠没力气了,连话都懒得说了。
廖子承打了帘子进内屋,从枕头下摸出钥匙,打开保险柜,将佛龛拿了出来。可当他看清释迦牟尼眼下的血泪时,神色僵住了。
华珠久不见他出来,便朝里问了一声:“怎么了?”
帘幕晃动,廖子承手握着佛龛行至华珠身旁坐下,犹豫了半响,拉开佛龛的两扇小门,指着已经干涸的血泪道:“你是知道的,每一次它出现这种异状,我都会失去一位亲近的人。它已经许久没有动静了,可自从昨晚我们……”
华珠瞪大了眸子:“你的意思是……我会死?”
廖子承握住她柔软的小手,放在自己心口:“我的意思是……年华珠,我应该爱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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