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大恶极者需以死相惩,然而并非所有罪大恶极者,都要被残酷的极刑折磨,最后痛苦地死去。
红衣的剑灵神色极为痛苦,但是他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即使是拼死抵抗,也只能减缓前行的速度。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迈向宣明殿,大殿之中那些人惊恐的表情也渐渐清晰。沈莲咬着牙,用尽全力压制着持剑的右手。他所过之处,诸人皆退避三舍,惊惧不定地望着自己!
沈莲深吸一口气,细密的汗水从他的发间渗出将乌黑的发打湿,使之一缕一缕地贴在他的脸上。此时此刻,他需要拼尽全力才能尽量阻止那试图操纵自己身体的力量,否则别说这大殿里的人了,就是整个宣明殿,也早已化作齑粉!
“华……兮……凤……”
沈莲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抬起头,望着站在华司南的御座下,那明黄色长裙的皇女。
“解除……结界……让……他们……走……”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华兮凤冷漠的眼神。她没有说话,但是目光中明确地透出了拒绝,然后又带着些怜悯看着这位传说中凶煞嗜血的劫火妖剑之灵。她虽和沈莲没有什么交情,但却善于揣测人心,故而根据她之前对沈莲的了解,此刻沈莲心里的想法,她可是了然于胸。她自然知道劫火剑灵无论何时都不会在意别人的生死;而此刻他拼尽全力地抵抗重渊,不过是为了不让沈厌夜背负因果。
爱是多么恐怖的东西啊,居然能让那把凶名赫然的妖剑之灵痛苦如斯。其实,就算是虐杀了在场的人,又对沈莲有什么影响呢——他满手罪孽,根本不在乎多出这一点,而他的不在乎、他的无牵无挂本来就是他不败的地方。只是如今,他心有牵挂,并且将这弱点暴露在重渊的目光下,才会如此痛苦!
没有得到华兮凤的回答,沈莲将目光落在了华司南的脸上。明明已经是痛苦万分,但是那双狭长的眸子里依旧透出让人不可直视的压迫。没什么人敢直视如此具有侵略性的目光,因为他的眼神太烫了;任何与之对视的人,皆会被之灼伤!
“胤国国君……”沈莲的声音已经因为虚弱而变得缓慢,“让你的女儿……命令她……解除结界……放过……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莲忽然痛呼一声,一直被压制的持剑的右手猛然抬起,然后猛然挥向了旁边一人的腹部。一道血光闪过,沈莲忽然上前两步,未持剑的左手猛然穿透他皮肉和肋骨,将那枚尚且在跳动的心脏,腥臭的血直接喷溅而出,足有两丈的高度!
在对方的惨嚎声中,沈莲后退了两步,慢慢将左手从破了个洞的胸膛中抽出。随着他手臂的抽离,四周的空气弥漫着浓重的铁锈的味道。站在华司南身后为他掌扇的侍女已经当场被吓得晕了过去,就连华兮凤都有些脸色骇然。
——但是,这还不算完。
血红的衣袂在风中疯狂地飞舞,沈莲抬起了被血染红的手臂,举起了那颗尚且带着体温的心脏。然后,在众目睽睽下,他猛然一捏拳头,像捏碎一枚香瓜一样将心脏捏碎,瞬间血肉的碎片和血浆一道,自他的头顶迎头淋下!
四周鸦雀无声,在场所有人都吓得双腿抖如筛糠,有些更有些直接被吓破了胆。虽然他们自己本身都是罪恶多端的,折磨人的手法也远比现在的沈莲要残忍;但是当这群“猎人”变成“猎物”时,他们的感受可就不同了!
鲜血顺着脸颊流进唇角,沈莲下意识地舔了舔,然后失神地放下了手臂。但是重渊却并没有让他有缓神的时间。沈莲只觉得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然后眼前一花,他的身影已经从大殿的中央移到了前部,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插入了另一个人的腹部。然后,他的手臂被不属于他的力道所牵引着,猛力向下一扯,但见一声皮肉破裂的声响,肠子顺着巨大的裂口流了出来,那人目呲尽裂,倒在了地上!
“……”
——不。
——他再也不能从他们的怨气和恐惧之中获得快感了。
——与之相对的,只有无尽的痛苦。
“厌夜……”他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左手手刀一挥,削下另一个人的头颅;然后右手长剑一挥,站在大殿东侧的人皆被他的剑气拦腰斩断,却在一时半会无法断气。顿时间,痛苦的嚎叫声此起彼伏,而沈莲握着自己的右手,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什么似的,猛然跪倒在了地上!
“重渊,你为何逼我!!!我恨你……我诅咒你永不瞑目——!!!!”
妖异的声线此刻凄厉如同在风雨夜枉死的鬼魅,振聋发聩的同时又带着尖锐的痛苦!然而在撕心裂肺地宣泄了他的愤怒后,剑灵忽然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声音变得虚弱而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