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唐朝颜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可失重和失事的两重巨大恐慌还笼罩着她,她甚至都不能顺畅的呼吸,哪里能回答陈潜?
陈潜貌似也不求她的回答,只默默的将她的脑袋按进怀里。霎时,他的气息灌入她的鼻腔,满满的,都是他的味道。
唐朝颜忽然间有点想哭,很不合时宜的想到——这难道就是血色浪漫吗?
与此同时,她也不那么的怕了,尽管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但那只是生理反应,而她心底,却仿佛有了支撑一般。
因为无论发生什么,都有自己此时此刻最爱的人陪伴在身边,就算,就算有什么不测,人生来孤独,走时能不孤身,也是几世修来的福吧。
唐朝颜窝在陈潜的怀里,闭上了眼睛,机长广播却突然响起。
语速太快,又太模糊,唐朝颜根本听不懂,但在机长的话说了一半时,她感觉到头顶的陈潜松了一口气,他听懂了,等到机长广播全部结束后,他才摸摸她的头,渐渐松开了环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没事,只是发生了点状况,现在飞机要紧急迫降于西班牙的一个军用机场。”
机长沉稳的声音安抚了不少慌了阵脚的乘客,但仍然有些人情绪激动,平静不下来,甚至还有试图从座位上站起来的人,空乘们立马上前请他们坐下,礼貌的劝慰中透着不容反驳的严肃坚定,好像这人再不乖乖坐下去的话,下一秒就立马要把他绑起来一样。
那几个不安份的人见此也只好不甘不愿的坐下。
本来空乘人员的首要职务就是保证飞行安全,国内现在是完全颠倒了,任由所谓的投诉系统纵容了那些不守规矩的乘客胡来,围观中的唐朝颜是第一次见识到国外空乘的威严,她登时也哑口无言了。
随后的几分钟,机舱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
透过玻璃挡板,窗外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也正因此,才更恐怖。逐渐的,有人开口说话,包括坐在陈潜边上的那个外国人,他正闭眼在胸口划十字,颤声祈祷着。唐朝颜目光转向窗外,忽然在一片黑暗中,看到突显的星光点点。
那是地面!
而且已经距离他们非常非常近了!
显然,飞机上不止她一个人发现了这一点,有人惊叫,而唐朝颜则吞了吞口水,不由自主的更加握紧了陈潜的手,他感觉到后立时更用力的回握。
那几十秒的时间,真的是太漫长了,漫长到煎熬。
虽然唐朝颜潜意识里知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但不等到真正平安落地的那一刻,心根本安不下来。
所以当飞机的滑轮触到地的瞬间,整个机舱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人们都在笑都在鼓掌,脸上都写满了庆幸和感恩。
唐朝颜身上强行绷着的气力也在平安落地的那一刹那间全散光了,她瘫软在座位上,一动都不想动,一动都动不了。
然而飞机却迅速的在停机坪停好,空乘人员安排他们有序又快速的下飞机,没有人敢耽搁,因为他们谁也不知道是不是飞机本身出了什么问题,若是的话,多停留在机上一刻,就意味着多一分危险。
直到下了飞机,唐朝颜远远的回头一看,这才心生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同行的同事们也渐渐聚拢到一起,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有两个人甚至面色惨白惨白的,还没恢复过来。
因为是军用机场,没有候机厅这类的建筑物供他们歇脚,于是他们被暂时就近安顿在一栋不知名的大楼里,等到很久以后,才得知方才飞机紧急迫降的原因竟然是——有人在机尾的洗手间里发现了疑似炸弹。
拆弹人员已确认,炸弹是假的,有人恶作剧,是虚惊一场。
欧洲这段时间反恐的神经本来就绷得很紧,出了这么个岔子,自然又触到了他们此刻敏感的神经,为此紧急迫降太正常了,但听到是因为这么个乌龙事件而弄得人心惶惶,大半夜的被赶下飞机,许多人都挺愤怒的,而且他们现在还不能走,警方在调查是谁干的。
唐朝颜和陈潜此时已经不约而同的拉开距离了,她并没有把他刚才在那特殊时刻的“求婚”当回事,人在特殊的时刻总会有特别的举动,但并不代表回归到正常时,那些举动还具备同样的效用。
所以潜意识里她没当真,很快把陈潜的求婚给抛到了脑后。与她相反的是,陈潜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她没有回复他这件事。虽然一直在和别人交谈,但他的余光还时不时的放到她身上,结果发现她恢复精神后,好像完全忘了他刚才的求婚了似的。
一阵气闷。
陈潜开始忍不住想东想西,会不会是她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