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好……”徐久照轻哼一声,嘴角勾了起来,“你已经知道啦?消息真灵通。是唐小乙告诉你的么?”
他声音里的疲惫听得蒋忻心揪,蒋忻懊恼道:“唔,我让他多留意展览的消息。哎~我偏偏在这个时候出国走不开。”
徐久照低沉的笑了一声说道:“你可千万不要赶飞机回来啊,就这么一点小事。”
蒋忻心虚,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不会的。对了,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邹老怎么说的。”
徐久照翻了个身,把今天老师还有吴淼的话都叙说了一遍。
那头蒋忻沉稳的说道:“嗯,现在也只能这样,不能把影响扩大。马秀山老皮老脸的不怕,你要是沾上了一身骚以后可就不好洗了。”
徐久照苦笑一声:“问题是我现在的名声也没能好听到哪里去。”
蒋忻柔声说道:“不用太在意,关注《今日艺术》的人多半认识邹老,知道他的为人。也清楚马秀山跟邹老不对付,他话里都是水分不足为虑。”徐久照叹息一声,蒋忻顿了顿,轻声道:“心里很不舒服?”
徐久照说:“我不是因为马秀山这颠倒是非的污蔑心里不舒服,而是马秀山说的我猛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实。他说的对,我现在的作品风格确实摆脱不了明代的风格,可以说我现在已经是处在创作瓶颈,一直吃老本的状态。”
要是一般人听徐久照的话,都要笑了。这是要多自大,才能在满打满算学习烧瓷不过才一年多的时间就陷入了瓶颈。
可是蒋忻不是那么考虑的,他体贴的认为这大概是因为一开始徐久照是从高仿瓷接触的烧瓷,才会有这种困扰。
“陶瓷工艺分为现代陶艺和传统陶艺,你擅长的是传统陶艺,没有必要用自己的短处去跟人比较长处。传统陶艺跟现代陶艺并不是同一个艺术范畴,这是两种艺术分类啊。就好像你同样不能要求古典画派的画家去画印象主义画作一样,不要勉强自己知道吗?”
徐久照并不明白什么古典啊印象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大概推测那就好像是写意和工笔白描一般的不同?
“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徐久照抓了抓头发,坐了起来。因为动作有点大,靠垫从床上滚了下去,忙着进食的喵爷施舍了一个眼神给他。“我自己现在没有办法创造出新的东西。”徐久照肩膀垂下来:“这几百年来窑师们把路都走了,从釉色、器型、瓷泥配方都发展到了极致,我根本就无从下手了。”
蒋忻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道:“艺术创作这种东西要有灵感还要有机遇,甚至还要经过不断的思考推敲。你这样烦恼是没有帮助的。”
徐久照也知道,可是心里就是一阵急躁压力。如果没有马秀山这一出,他还没有那般焦急,可以慢慢的来。
他之前有雄心,既然还阳到现代,自然能够创造出来比以前更好更出色的瓷器。那是不知天高地厚才能有这般的雄心,而这段时间跟随邹老的学习,越来越让他觉得自己欠缺的太多,束手束脚。
他甚至有点害怕去尝试新的东西,唯恐丢掉之前的成绩骄傲,让人失望,让自己失望。
蒋忻开口说道:“你不是说要寻找可能已经绝迹的植物灰来配新的青花料吗?那个最近做的怎么样了?”
徐久照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他想了想说道:“没有找到,不过我最近在收集各种植物,烧成灰搭配新的青花配方,没准哪天运气好能烧出好颜色来。”
蒋忻笑了笑说道:“你知道吗?你这个就叫做创新。新配方,新青花,这些新东西都属于创新的范围。你不要觉得只是器型、图案、釉色什么的才能算作是创新。”
徐久照愣了一下,然后说道:“这怎么能算,这些都是从古方找出来的,说是还原还可以。”
蒋忻反问道:“你能做到跟原方一模一样?你自己不也是说过,这当中的比例还有材料都有变动,是你自己尝试出来的吗?”
徐久照一直把那配方当做老方子,浑然把自己不断微调的过程给忽略了。
“……嗯,是我尝试出来的。”徐久照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说道。
“这不就是了么,你一直在做这件事情,只不过是时机还没到。别急躁,迟早有一天你能创造出来完全属于你自己的瓷器。”
“喵呜——”喵爷吃完了食盆里的食物,舔着嘴巴走了过来,坐在徐久照的腿边开始舔舔舔。
徐久照揉了揉喵爷的爪子,被它一把不客气的拍开。
“嗯,迟早有一天我可以的。”徐久照心里终于轻松了起来。
俩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徐久照突然说道:“对了,上次全国联展马秀山从中作梗的时候,你是找的什么人帮忙的?能不能把那个人借给我?”
“是唐小乙,你借他干什么?”
徐久照目光闪动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冷笑:“来而不往非礼也,马秀山既然这么看得起我,不回报一番岂不是太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