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听到范强的话,一双灰暗的眼睛顿时恢复了一丝神采,可随即又黯然的说道:“我就算是能够出去又能如何?主公重利轻义,为了他的基业着想,丝毫不顾及我们这一帮老臣,我出去之后难道还要继续为他卖命不成?恐怕我就算肯为他卖命,他也再不会相信我。”
范强犹豫了一下,对张飞说道:“将军,末将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你认为这一次楚公率大军征讨关中,秦公能不能守住?”
张飞默然片刻,缓缓说道:“若论形势,恐怕秦公很难守住,关中虽是四塞之地,然而军民疲敝,物资匮乏,刘琦不用做别的,就算是于我们就这样长期对峙下去,也能将我们活活拖垮,所以,在我看来,关中灭亡那是必然的,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如果这次能够打败刘琦的入侵,或许能将基业保持上几十年,如果抵挡不住,那就不用说了,多则三五年,少则一两年,关中必亡。我也正是因为看到这一点,才决定出城与刘琦决战,希望能够通过决战战胜,迫使刘琦遵守诺言,不再侵我关中,没想到刘琦的禁卫军竟然如此厉害……”
范强闻言不由得心中暗暗吃惊,他没想到这个张飞竟然还有这般计较,他追随着张飞也有好几年了,一直以为此人只不过是个只知奋勇作战的勇将,直到此时才知道此人粗中有细,许多问题竟然也有独到的目光,怪不得受到主公刘琦这般重视。
范强当然不会把他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当下便不动声色的劝道:“既然将军已经知道秦公无论如何都要灭亡,自然知道届时无论是将军的眷属还是关公的眷属,将来都很难得以保全。甚至连少将军和关少将军的性命也都难以保全,那将军和不顺应时势,归降楚公,然后求楚公保存他们的性命呢?”
张飞闻言,顿时苦笑道:“范强,你随我多年。却是不知道主公的性子,葆儿和兴儿如今都在大秦手握重兵一旦我归降于刘琦,他们包括眷属定然会为诸葛亮所害,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坚决不肯归降,只希望我能一死了之,以尽去主公疑心,将来他们虽不免一死,却犹然落得一个忠义之名。而我和云长兄的眷属。我素知刘琦为人宽厚,讲究罪不及妻孥,虽然我等尽皆为主公尽忠而死,他却绝不会害我家眷。虽然我如此打算对刘琦来说是让他吃亏了,但我欠他的情谊,只能来世再偿还了。”
范强看向张飞的神色顿时变得更加恭敬起来,他发现经过这一天,他对与张飞又有了一个全新的理解。此人不但有智,看人竟然也能看得这样准。只不过可惜这样一个人物,如何就没看穿虚伪的刘备呢?
范强叹了一口气,恭敬地说道:“既然如此,将军何不想办法在今生偿还楚公的恩情呢?末将有一计,可令将军既能保全家眷,亦能报答楚公的情意。同时或许还能借此保住秦公一命,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张飞怪异的看了范强一眼,然后说道:“你且说一说,有何妙计?”
便听得范强说道:“末将想办法把将军救出去,将军依然还归秦公。秦公疑心将军归降,必不肯再派将军镇守边塞,而只会令将军带少量兵卒守长安,将军可趁此机会保全家眷,并且待得楚公大军兵临城下之际举城投降,并向楚公请求,保住秦公一命,末将听说之前赵子龙归降之际,曾以保住秦公一命为条件,得到了楚公准许,如今将军再提此要求,楚公必然答应,如此一来,秦公虽失基业,却能保住自己及家眷性命,这也算是将军报答了他的一番知遇之恩。”
张飞默然半晌,然后突然出言问道:“张达,你对我说一句实话,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归顺了刘琦,然后受他所命,对我进行劝降来了?”
张飞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范强,虽然身体极为虚弱,而且还上了绑绳,却是让范强感到一丝的惧怕,面色顿时变得苍白,嗫嚅的说道:“末将,末将…….”
张飞却是丝毫不顾范强的表情,沉声喝道:“说。”
这时却听得外面一阵大笑声传来,随即便听一人说道:“人言张飞粗中有细,今日果不其然,竟然一眼看出孤的计策,实在令人佩服。”
张飞却是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哼道:“刘琦,果然是你捣的鬼。”
只见帐幕被揭开,果见刘琦走了进来,对着张飞施礼道:“张将军所料没错,的确是孤的主意,不过孤这一次可不是害你,而是为了保全你和关羽的家眷,为了长安合城百姓免于再遭一次战火,将军如若同意,孤便答应你,待得关中战事结束,便借你一支队伍,让你率军入洛阳,尽灭曹魏,为关羽报仇。”
“你是说,我只是跟你合作,而并不是向你投降?”张飞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精光,目光灼灼的看着刘琦,好像是在看他到底有几分诚意。
却见刘琦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正是如此,你我乃是同盟的关系,并非臣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