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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 暴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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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内没有掌灯,光线略略昏暗,但街道上有烛光也有月光,自窗帘的缝隙透射而入,落在宣平侯那张被岁月雕琢得越发成熟俊美的容颜上。

常璟脸盲,看不出这人到底哪里好看。

宣平侯叹道:“你有害怕的东西吗?”

常璟认真地想了想,摇头:“没有。”

宣平侯一脸怀疑地看向他:“什么都没有?”

常璟低下头:“蟑螂。”

宣平侯:“……”

你堂堂暗夜门第一杀手居然会怕几只蟑螂?

“脏。”常璟委屈地解释。

常璟很小的时候曾在自己的饭里吃出过几只蟑螂,那是别人故意恶心他的,结果真把他恶心到了,自此看见蟑螂便会想起自己吃过它们,头皮都是麻的。

宣平侯挑眉,颇有些自豪地说道:“好歹阿珩是怕猫,比你有出息。”

常璟嘴角一抽,你在这上面找什么存在感?

话说回来,宣平侯真没料到阿珩会怕猫,仔细一想他这个父亲做得真不称职,连儿子的忌讳都不知道。

宣平侯纠结片刻,把心一横,道:“先别回府,去一趟碧水胡同,还有,给我找只猫来。”

常璟很快就找了一只路边的野猫,宣平侯拎着那只可怜兮兮的小野猫,眉头一皱,就这玩意儿能试探出他是不是阿珩?

顾娇与小净空天黑了还没回家,萧六郎决定出去找找,他刚跨过前院的门槛便看见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门口。

宣平侯坐在外车座上,手里嫌弃地拎着那只野猫。

他是打定了主意要用这只猫来试探萧六郎的,然而就在萧六郎走出门的一霎,他本能地将这只猫塞进了常璟怀里,并用宽大的身子死死挡住了常璟。

他动作太快,萧六郎没看见那只猫,只觉着他行为古怪。

萧六郎没理他,面无表情地出了巷子。

常璟看着突然被塞进自己怀里的野猫,问道:“不试探了吗?”

宣平侯叹了口气:“不试探了。”至少不用这个试探。

“为什么?”常璟不解。

宣平侯叹道:“我怕万一他真是阿珩。”

常璟看了看怀里的野猫,又看看宣平侯:“是阿珩少爷的不是很好吗?”

宣平侯苦涩地说道:“不好,如果是他,他会被这只猫吓到。”

理解复杂的情绪是杀手的短板,一如顾娇理解不了姚氏在感情里的抉择,常璟也理解不了宣平侯在萧六郎面前的小心翼翼。

常璟问道:“那这只猫还要吗?”

宣平侯淡道:“不要,府里的野猫也统统清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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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女官最终在果园找到了被当成拍花子的太子妃,太子妃已经不能用面目皆非来形容了,女官们见带头揍人的是秦楚煜,简直不知该怎么办了。

下令捉拿是不可能的,太子妃是皇帝的儿媳不假,可秦楚煜还是皇帝和皇后的嫡亲儿子呢。

再者,被人当成拍花子揍成这样也太丢人了,传出去太子妃的脸还要不要了?

最终,两位女官以把人带去报官为由将太子妃带走……呃不,拖走了。

秦楚煜回宫后还像父皇吹嘘自己打跑一个拍花子的事,得到了皇帝的大力表扬。

庄府。

大夫为安郡王拆了线,换完最后一次药,叮嘱了几句多卧床歇息便拎着药箱告辞了。

下人将大夫送出府。

庄太傅使了个眼色,伍杨会意,走出屋子,从外头将两扇屋门合上。

安郡王靠坐在床头,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受伤的腿,冷静地说道:“时辰不早了,祖父也早点歇息。”

庄太傅眸光微寒道:“宣平侯欺人太甚,这个仇,我迟早会替你报回来的!”

安郡王垂眸,唇角冷笑:“谈何容易?他是陛下的妹夫,也是陛下的大舅哥,又手握兵权,一呼百应,谁能奈何得了他?”

庄太傅的眼神又寒了几分:“若是太后还在朝堂,哪儿轮得到他宣平侯兴风作浪!”

提到庄太后,安郡王倒是没再出言反驳。

那的确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女人,把持了两朝朝政,宣平侯还在玩泥巴时,她便已经是宠冠六宫的皇后。

只是再厉害的人也有马前失蹄的时候,怎的就染上了麻风?

庄太傅冷声道:“萧六郎此人还是你看走了眼,只怕他早就认出了太后,从一开始接近太后的目的就不单纯,可恨我们全被蒙在鼓里,还为了让他把太后带进京城,说服陛下重开了国子监。万幸国子监如今并没落在陛下的手中,尚有挽回的余地。可不论怎样,太后都不能继续留在他们手里了。”

这一次,他没再反驳祖父的话。

然而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沉默片刻,随后才问:“祖父打算怎么做?”

庄太傅掸了掸宽袖:“光明正大地上门,与太后相认!”

碧水胡同,老太太刚打完一场牌,她把牌桌一推:“今天就到这儿,不打了!”

街坊们意犹未尽地各回各家。

没错,虽是输了钱,但还是打得挺开心。

这主要归功于老太太的赢钱策略,老太太不会每天都和同一桌人打牌,也不会一直只割一个人的韭菜,譬如赵大婶子儿昨日输了,今天她就让她赢一点,有输有赢的大家就觉得很正常。

可若是细细算个账,他们输的是自己的,赢的是同伴的,没人从老太太手里赢走过本钱哦。

老太太伸了个懒腰,去隔壁看看顾琰与顾小顺。

顾琰偷懒趴在床上睡着了,顾小顺坐在小板凳上乖乖做木工。

老太太很满意。

小顺这孩子,上道。

她对顾琰要求不高,活着就好。

姚氏在做刺绣,六郎那三个在不知在外头干啥,天都黑了还不回。

老太太肚子饿了,去灶屋找吃的。

房嬷嬷去绣楼取衣裳了,晚上是老祭酒做饭。

老祭酒炒了几个家常小菜,炖了一罐芦笋鸡汤,又煎了几个红糖糍粑。

接下来是单独给小净空做的吃食——百合鸡蛋羹、豆腐素肉丸子、青菜炒素虾仁。

“孩子们回了没?”老祭酒摆着盘问,语气熟稔,称呼自然,与赵大爷和赵大婶儿谈起自家孩子时一模一样。

“还没。”老太太开始找吃的。

“这里。”老祭酒似乎一早知道她会饿,拿出单独准备好的一小碟红糖糍粑,这一碟糍粑是撒了白芝麻的,几个孩子都不爱吃撒了白芝麻的红糖糍粑。

老太太也没觉着有哪里不对,她抱着碟子,在小板凳上坐下,吸溜吸溜地吃了起来。

一个在灶台前忙活,一个在灶台后吃,锅里的油呲呲作响,一屋子酥油葱香。

咚咚咚!

外头传来了叩门声。

“谁呀?”姚氏放下绣活儿往外走。

老祭酒快步走出灶屋,对双身子的姚氏道:“我来我来!”

“啊,好。”姚氏乖乖回了屋。

院门其实是虚掩着的,应当不是街坊邻居,否则就直接推门而入了。

“谁呀?”他一边问一边拉开木门。

他一眼看见了门口的庄太傅,眉心猛地一跳,他一把合上门,在墙上抹了把墙灰涂抹在自己脸上,随即再度将门拉开,挤出怪怪的声音问道:“谁呀?有什么事?”

庄太傅古怪地打量了他一番,显然对他的开了又关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然后就见他满脸尘垢,衣着也朴素,瞬间将他当成了院子里的下人,也就不多拿正眼去瞧老祭酒了。

不然多看几眼,还是能勉强认出一二的。

庄太傅淡道:“把你家老太太叫出来,我有事找她。”

老祭酒千算万算,没算到庄太傅会亲自找上门来,庄太傅不能与庄家人相认。

要知道庄太后失忆前,最疼的后辈就是安郡王,当初安郡王去陈国为质,庄太后气得几天几夜吃不下饭,人都病了一场。

如今六郎夺走了本该属于安郡王的新科状元,若是她被庄家人唤醒记忆,六郎就惨了。

老祭酒挺起胸脯道:“什么老太太?你谁呀?找错人了吧?快走快走!不走我报官了!”

“一个狗奴才,也敢挡我家老爷的道!闪开!”庄太傅身旁的护卫一个箭步迈上前,毫不留情地将老祭酒推开了。

老祭酒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上,万幸一只手伸了过来,及时将他扶住。

他扭头一看,完了,祸国妖后出来了。

老太太看也没看那个护卫,冷厉的目光落在了庄太傅的脸上。

她一身布衣,头上没有多余的珠钗首饰,然而一身尊贵气场仿佛自骨子里迸发而出,就连被她扶住的老祭酒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是与她相处这么久以来,最令人胆寒的一次,比她提刀来打劫自己私房钱时的气焰还要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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