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终究给不了自己答案,她大限将至,以为人之将死,脑子会比平时清醒许多,可是命不久矣的她仍然说不清,到底爱错了没有。
展泸怔怔望着峰回的身影渐渐远去,空中飘来一阵潮湿气息,树林里沙沙作响,一场雨下得措手不及。
他如雕塑一般注视着红衣离去的方向,雨水打湿的是他湿润的双眼,滂沱大雨,宛如爱人的痛苦哭诉。
“你爱过我吗?”这句话在大雨中回响时,展泸终于张开嘴巴,“我爱过你,可惜我们永远不会有结果,可惜迟了十年,一切都变了。”
或许展泸并不想做一个令人发指的负心汉,他对红衣怀有深深歉疚,他也后悔自己没能早早认识什么是爱情,没能早些守护她。
然而十年生死两茫茫,再相遇时已是物是人非,纵然他的生命中后来没有唐楚妍出现,他和红衣终归是不可能。
思绪停泊,水亭中的展泸仿佛又回到那雨夜中,雨水如柱,劈头盖脸的砸痛他的心,那夜的伤口永远不会愈合。
他忘不了红衣将佩玉亲手捏碎在手中时,问他:“展公子,我们这就算了结了吧?”
展泸从小到大听惯了展鸿业一句话,做大事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剪不断理还乱,因此一切都结束了,长此以往,他和她再也不会相见。
这夜展泸从沈家离去,沈韶轩模糊感到展泸意志消沉,终究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展泸背影颓唐,沈韶轩不得而知。
回屋时看见后花园一角,粉色长裙被风微微掀起,这是沈韶轩赔给谢晚的那条裙子,沈韶轩站在远处看了片刻,胸腔内有暖流蔓延。
“你在干什么?”沈韶轩走近,看见谢晚蹲在地上拔草。
谢晚冷静的抬头看他一眼,又把头低下:“看不出来吗?拔草啊!”
沈韶轩饶有兴味的蹲在谢晚身边,侧目偷瞄她额角的细汗,一只手悄悄抬了起来,却被谢晚余光发现。
“你想干嘛?”谢晚漫不经心的扫他一眼,看见他那只裹着纱布的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沈韶轩面不改色的扬起下巴:“你头发上有根草,我帮你拿下来。”说罢,指尖在谢晚发梢流连片刻,放下手时故意在谢晚额角停顿,如此不着痕迹的将她额上的汗粒擦干。
谢晚抱着一捆草,不紧不慢的站起来:“你的手怎么样了?”
沈韶轩受宠若惊的张了张嘴巴,难得露出几分羞涩,隔了一会儿又嬉皮笑脸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不关心我,哈哈哈!”
谢晚本想对沈韶轩冷漠一点,却不知为何看见他的笑脸,自己也跟着扬起嘴角:“那天听你跟我谈花,想不到你这么喜欢花啊,连玫瑰荆棘都敢徒手去拨开。”
沈韶轩一听谢晚话里带着揶揄,连忙转过身子,指着天边如勾烟月:“你看,今晚夜色真美。”
谢晚早就料想沈韶轩会是这种反应,又见沈韶轩慌忙把手收回来:“不能指,会割耳朵的。”
这倒让谢晚很是好奇,问他:“什么会割耳朵?”
沈韶轩满脸得意的笑,佯装满腹经纶的神态,事实上他说的东西跟诗书礼仪半点关系都没有,却仍是不知哪里来的骄傲。
“这你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