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接过那块红色丝巾,目光眷恋的注视它良久,将那红丝巾妥善收好:“这是我娘给我的东西,我留下了。”
话毕,曳地的红色长裙轻轻挪动一角,红衣提步去牵那匹白马,展泸呆望她离去的背影,隐约察觉她瘦了许多。
鬼使神差的,展泸向红衣跑了过去,他猛地握住红衣的手,凝眸望她时却什么也说不出。
不知沉默了多久,末了,展泸才无力的松开她的手,仍是冷冷的话:“若有来生,你千万不要再遇见我。”
说罢,从衣襟下拿出那块布满裂纹的佩玉,面无表情的脸上透着些许无奈:“我把这块佩玉修好了。”
红衣从他手里接过那块佩玉,多年前这东西仿佛就提醒过她,爱错一个人,余生都是万劫不复,可是多年后她仍然心动。
然而一切都到了尾声时,这块美轮美奂的玉似乎也无足轻重,临了了,什么都不再重要,曾经深刻的爱意最后只剩忘记。
谁又会在谁心里永垂不朽?有谁说过他一定会记住她呢?
“既然已经碎了,何必要修好它呢?”红衣将佩玉握在手中,“你将它送给我,也就任我处置了。”
一声脆响在红衣手里闷闷响起,殷红的血顺着红衣指缝流淌,那清脆的滴水声砸破寂寥深夜。
曾经她视若珍宝的那块佩玉,终究在她手里化成碎片,只剩一截沾满鲜血的金色挂绳,软绵绵的垂在一边。
“展公子,我们这就算了结了吧?”那双圆圆的大眼睛在展泸眼底如同燃尽的灯火,展泸从未见过红衣如此万念俱灰的目光。
他以缄默来回应她的决绝,心头却像被长剑拉了一道极深的口子。
他想起多日以前她问过他:“你爱过我吗?”
那时他否认得彻底干脆,这一刻却想冲到她面前告诉她:“我想我曾经爱过你,只是不知那份爱到哪里为止。”
展泸终究没能开口说出这句话,当这片寂静山林里陡然围满了手执长剑的黑衣人,展泸才知道红衣脸上为何决绝。
原来她不止被古渝城的人追杀,还沦为朱砂派的弃子,这个深夜里,目光凶残的一众黑衣人,正是来取她性命的。
红衣不紧不慢抽出长剑,凌空一跃,如一道闪电般划破浓黑的夜,随风招摇的裙摆如同零散的玫瑰花瓣。
凌厉剑光将掀起的浊浪一斩为二,收回长剑时,浪花般的鲜血洒向地面,黑衣人倒下一片,红衣的剑刃上染了一层触目惊心的红色。
展泸上前相救完全是红衣意料之外的,那袭黑色华服靠在她身边,领口袖口滚的金线,正是他与她初次接吻时他穿的那身衣裳。
黑衣人散尽之后,一条浓稠的血迹透过展泸的袖口缓缓拉长,红衣敛眸看他手上的伤,语气更加冷淡而迷惘:“为什么要救我?”
“我们展家欠你的。”展泸脸上依旧淡然,只有眸光几分闪烁。
红衣望他一眼,那道宛如诀别一般的凄凉目光,让展泸不禁浑身一颤,这才感觉伤口时而冰冷,时而滚烫。
“后会无期。”红衣收回目光,背过身时面纱下的面容几分抽搐,她骑上白马,马蹄踏过一地萧然,从此再不回头。
展泸静静看她远去,眼中渐次有了湿润的气息,模糊的视线里忽然站了一个月白色常服的少年,那人剑拔弩张瞪着他,眼角一抹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