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瞬间,他也只能像世界上所有无助的孩子,开口叫声:“娘。”
但是很不巧,沈夫人的回答是这样的:“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这个犹如万年冰川般寒冷,仿佛一口枯井般萧条的回答,让沈韶轩忽然想起儿时西门风笑话他的一句话。
“你娘这么不喜欢你,说明你不是她的儿子!”
虽然事后西门风因为这句话而挨了一顿毒打,但在沈韶轩心里,这句话就像发了芽,他自己也疑虑过,这句话的真伪。
最后沈韶轩只能以心力交瘁来平息这个疯狂的念头。
人生近二十年的光阴,真的就像一场笑话,一事无成,满腹惆怅。这也是沈韶轩会对谢晚极为感兴趣的原因之一。
沈韶轩起初觉得谢晚的人生比他还失败,以为能在谢晚身上找些安慰,后来又发现谢晚这个人很有意思,因此对她格外留意。
再后来,沈韶轩也说不清对谢晚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看着她笨手笨脚的把熬好的草药端进来时,倏然不想再让她离开了。
“来,你可以喝药了,虽然我不知道药煎熟了没有。”
沈韶轩脸上的深沉顿时化作一抹嫌弃:“你确定你不是去抓了几味毒药想来毒死我吧?”
“不喝我拿去倒了!”谢晚端起桌案上热气滚滚的草药,被沈韶轩抬眼揶揄的一看,又放下药碗。
沈韶轩眉目舒展,眸光如荷尖上的露珠,待药凉了些,他才将碗里的草药一饮而尽,这药苦得真是让人想要自尽!
谢晚趁沈韶轩难得正经,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问他:“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陈佩文的秀才?”
沈韶轩眉头微蹙,眸子上蒙了一层雾气,想了半天才答:“你说那个一连考了很多年,终于成了秀才的陈家儿子?”
见谢晚神情期待,沈韶轩有些迟疑:“他在古渝城算是有些名气,怎么了?你看上人家啦?”
谢晚脸色一沉,严肃的告诉沈韶轩:“这个人就是昨晚打伤你的采花贼,我今天在医馆里看见他了!”
沈韶轩顿了顿,随即伸手探了探谢晚的额头。
“你别说笑!那个陈秀才可是看见杀鸡都会腿软的人!人家读的是圣贤书,怎么可能去当没前途的采花贼!”
谢晚将今日之事对沈韶轩分析了一遍,沈韶轩还是目光呆滞的看着她:“我觉得那个大妈说得没错啊!”
谢晚无可奈何的瞪了沈韶轩一眼,噌一声站了起来。
“好啊!那你以后想都别想我这个傻子会陪你出去胡闹,还几次三番差点把命给丢了!”
见谢晚真要走,沈韶轩连忙起身,挡住谢晚:“你别激动啊!所以后来你遇见展泸了,是吧?”
“是啊,人家展公子可不像你这么不信任我,他说他会去处理的,让你别再添乱。”
谢晚说罢,绕过沈韶轩就要出屋,却被沈韶轩盛情邀请:“看在你替我忙里忙外,为我熬药的份上,来,给你抱一下。”
谢晚实在不忍心看一个行动不便的伤患,可怜巴巴的满世界索要拥抱,于是极为敷衍的轻轻抱他一下:“多谢你了,呵呵。”
谢晚走后,沈韶轩陷入短暂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