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火光,李云茂认出了姜瓖,心中顿时一惊,自言自语道:“姜瓖怎么会在安阳堡?”
不料,扎那听见了这句话,忙问道:“哪个是姜瓖?”
尽管扎那没有见过姜瓖,但世代镇守大明边关的姜氏家族,在胡杨台固原卫榆林城一带,久负盛名,人人皆知。
李云茂指着城头说:“那个就是明廷大同总兵姜瓖。他来这里,肯定是救援榆林的。可惜,他来迟了。他爹姜方的脑袋早就被巴图鲁大汗取走了。”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蒙古勇士攻势如潮,一浪高过一浪,但明军在姜瓖等人的指挥下,防守有方,面面俱到,不露一丝破绽。将近一个时辰过去了,安阳堡依旧稳如磐石固如金汤,巍峨地耸立于火光厮杀声中。
看着城下交相堆积的尸体,李云茂皱着眉头说:“原本以为安阳堡只有马国礼的几千疲兵军,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拿下,可没想到姜瓖来了。将军,我们的计划落空了,赶紧撤军吧。”
扎那恶狠狠地骂道:“这姜家父子确实难斗,跟蒙古草原上的恶狼一样狡猾。”
李云茂微微一笑,说:“这姜氏父子熟知兵法,又有谋略,用兵有方,是我们南下中原的拦路石。有朝一日,必须铲除他们。”
扎那大吼一声撤军,身边的士卒马上吹起牛角号,呜呜咽咽的号声顿时响彻夜空。不一时,数万蒙古大军井然有序地撤走了。
姜瓖目含冷笑,看着渐渐远去的蒙古大军,吩咐高杰马国礼打扫战场,继续加强警戒,以防敌人去而复返,自己则催马狂奔,径直返回安阳堡参将府。
不一时,姜瓖来到参将府内一处极为隐蔽的小院内,喝退警戒的士兵,见室内灯光明亮,径直走到门口,轻声问道:“高公公,歇息了吗?”
屋内,高起潜斜躺在床上,微闭双眼,尽情享受着两个丫环捶腿捏腰,闻听此言,嘴角露出极为轻蔑的冷笑。过了一会儿,他才示意丫环开门,放姜瓖进来之后,劈头就问:“姜总兵不在城头杀敌,半夜三更地跑这来有何事?”
姜瓖极为谦恭地应道:“禀报公公,蒙古达子已经被打跑了。”
高起潜睁开眼,有点儿不相信地问:“你说的可是实情?”
“卑职不敢哄骗公公。”
高起潜坐起身,挥手示意丫环出去,而后懒懒地说:“姜总兵不愧久经沙场,这么快就打跑了蒙古达子。”
“高公公调度有方,将士奋勇杀敌,姜某不敢贪天功为己有。”
高起潜嘿嘿笑道:“姜总兵还算有自知之明,难得。”
姜瓖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张白记银号的见票即兑的银票,恭恭敬敬地递上去,说:“这是卑职的一点儿心意,孝敬你老的。”
高起潜伸出光滑纤细的右手,接过银票,借着灯光,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数字,满意地说:“久闻姜总兵通晓人情事理,果真不假。”
“姜某生性粗疏,不懂交纳,还请公公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宽恕。”
“幸亏姜总兵及时赶到,打跑了蒙古达子,否则,就凭马国礼这头蠢猪,恐怕老夫也有性命之忧。”
“公公熟知用兵之道,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极力谋划兵事,不惧谗言,深得崇祯爷赏识,朝野何人不知?”
高起潜干笑数声,颇为得意地说:“想当年,崇祯爷让高某人督率诸将,平息孔友德耿仲明叛乱,那是何等的风光。”说着,他咂咂嘴,仿佛在品尝昔日胜利的滋味,继而,又略带遗憾地说:“可惜的是周延儒孙元化等人敌我不分忠奸不辨,从中阻扰大军平叛,让孔友德趁机逃入了辽东地面,投进了满清建虏怀抱,没有斩草除根全部歼灭叛军,留下了不小的遗患。”
崇祯五年即公元1632年,发生在登莱沿海的孔有德叛乱及明朝平叛战争是明末山东的一个重大事件,对明清对峙的战局产生了重要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