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你心思活络足智多谋,不想你却鼠目寸光!”一脸怒意的李都头咬牙切齿,随后一甩衣袖冷哼道:“既然如此,我不如早些辞差带你阿姊远离平舆,免的日后被你牵累受辱!”转身疾步离去。
看着姐丈气急败坏离去的背影,乐天长叹了口气,又暗笑姐夫太抬举自己,自己不过一县衙小吏便是替县尊出了个主意,又怎会被通判老爷知晓。
“夜间凉了,乐先生立在这里不怕受了风寒?”就在乐天欲转身回去,一道有若莺啼的声音传了过来。
闻言,乐天先是一惊,平舆县是凡认的自己的人开口至多叫一声乐差爷,何曾有人以先生称呼自己,遂借着月花遁声音望去,只见一顶小轿走来,停在自己的身边,轿帘从里边拉开,露出一张皎好的面容。
心中立时想了起来,这女子就是筵席上陪坐在严主薄身旁的女伎,却又想不起姓名,只好道:“原来是姑娘!”
“妾身见先生仰视夜空,今夜又月朗星稀,先生莫非又有佳作出口?”那女伎掩口轻笑。
“姑娘取笑了!”乐天无奈道:“几日前不过借得酒醉,胡诌几句贻笑大方的张狂之词,当不得真!”
那女伎掩口笑了起来,揶揄道:“若先生这桃花庵歌都是张狂之词,这天下间就没有什么佳作,更无几人能称得上名士!”
“罪过,罪过!”乐天忙苦笑道。
“姑娘,天色不早了,夜间又有几分清寒,早些回去歇息罢!”冷风拂过,守在轿旁的婢女抖了抖身子说道。
那女伎点了点头,对乐天道:“奴家斗胆,若先生不嫌寒舍简陋,请府上一坐!”
一句话令乐天心中暇想无限,随即冷静下来,想来这女伎不过是说些客套话,岂能当的了真,遂笑道:“姑娘且先请回,乐某酒后头晕且步行散些酒气,他日登门拜访!”
“前面可是乐差爷么!”乐天话音落下,又有一声娇唤传入耳中,见又是一顶小轿旁边随着一个婢女走来。
“敢问何事?”乐天礼节性的问道。
那婢女走到乐天面前,盈盈一礼:“眼下夜色尚早,乐先生若是得闲,我家盈盈姑娘请郎君夜半赏月,抚琴以谢先生赠词之谊!”说话间,轿帘掀起露出盈盈姑娘的面容。
那坐于轿中的女伎见到盈盈姑娘,眉头微蹙:“盈盈妹子已经得了先生的词,还来纠缠先生做甚?”
“月茹姑娘在这里纠缠乐郎君,怕也是想求郎君作词相赠罢!”未待盈盈姑娘说话,那婢女反唇相讥。
听到争吵,乐天头大的同时又有几分自得,胡乱抄得几句诗词,不料想惹的青楼女伎相缠,心中有些飘飘然。再见这几个女伎的姿色远胜那青云观中的道姑,心中更是有些蠢蠢欲动。
“乐郎君夜半不回,原来是被你们俩个狐媚子纠缠住了!”月色下,又一顶小轿徐徐走来,伴随着话音落下轿帘挑起,又是一张娇颜色落入目中,却是之前坐在霍县尉身边的女伎。
“没想到连兰姐儿也是追着乐先生的词味追来了!”轿上名为月茹的女伎轻笑。
没理会这名叫月茹的女伎,那被称做兰姐儿的女伎向乐天抛个媚眼:“乐郎君这几日若是得闲,不妨来奴家那里坐坐!”
“一定,一定!”乐天客气道,随后又拱手说道:“在下明日在还有些差事要做,今日就不打搅诸位姑娘了!”
不是乐天不留恋这风花雪月的温柔乡,只是眼下情形开罪了哪一家姑娘都不好,只能抑住脑海中的翩翩浮想,不如索性离去。
“既然先生有事,那奴家便先行一步,在家中静候先生大驾!”几个女伎于风尘中讨生活,自然是心思灵珑剔透,明白此时乐天的处境,纷纷点头起轿离去。
夜色中几顶小轿渐行渐远,就在乐天飘飘然正欲转身离之际,夜色间却隐隐听得有婢女的声音传来:“县里的才子与富家翁们对姑娘趋之若鹜,姑娘何苦自降身段去搭理会一个差伇!”
今晚被几个女伎围拢,令乐天小小的虚荣了一把,自忖若是自己多抄的几首吟风弄月的词调,这些女伎怕是会争先恐后的自荐帎席,然而心底尚未来及得意,不知是哪个婢女的声音落入耳中,却令乐天如同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失了撩妹的机会,回想起几贯钱一桌的山珍海味,席间诸人俱有女伎坐伴,自己却一人独坐,又想起自己每月只有一贯钱的薪水,令乐天心中越发郁闷,叹道:“囊中羞涩又被婢女无端谑戏,大丈夫岂甘如此,岂甘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