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韩娘子你大老远来一趟。又出了这么大力气,哪能让你白帮忙呢,这顿东道可不能少。陈哥你说是不?”
陈小春那个憨货依然木头脸似的:
“嗯嗯,说的没错,怎么能少了呢,不能少不能少。”
韩硕这会儿,可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就这么东拉西扯,上蹿下跳的。二人就把他一头架到了水井边上。
“天热,韩娘子,给你来点凉快的。”
程恪说着话,嘴都乐的咧开了。一旁陈小春就要操起他往水井里扔。
韩硕哇的一声,这就吓得哭了。
“程云哥,你老是坑我。坑我还不算,还欺负我!你…,你…,你…,你不是人!”
程恪这才一把丢开韩硕:
“闹着玩呢,这就哭啦。”
说笑着,一边就叫了陈小春放开他。
一头陈小春也撒了手,韩硕咚一声摔倒在井边。
却还依然哭个不停。
后怕啊!
他可是山东人,从小到大又和他那做武官的老子东奔西走,哪里学过什么水性。
程恪递给韩硕一条巾帕,韩硕一边哭天抹泪的擦着,一边嘟囔道:
“还好朋友呢,你就这么吓唬我啊。下回等朱姑娘来了扬州,我可要提醒他,你不是好人。”
“嗯,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程恪眼珠子都瞪圆了。
韩硕一瞧程恪这表情,顿时又吓尿了。
“别,别,别,别扔我,别扔我。我不说你的坏话,保证,保证。”
程恪却哪里有闲心管他说什么坏话不坏话的。
韩硕刚刚那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头令程恪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据说,手眼通天的人-朱友檀。
程恪因转头就问陈小春:
“小春哥,你家程掌柜不是和朱先生交好么?怎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朱先生不知道帮忙?”
陈小春却是摇头:
“半月前程掌柜和朱先生相约一起去了苏州府,几天后咱们程掌柜又去了南京。却是没见着朱先生同往。这一说起来,可是有日子没见着朱先生了。我还是上回在咱们店里,和小恪你一起见着朱先生的。”
程恪触起了眉头。
这朱先生还真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亏他还托了相请帮忙来着。要不是之先在东关调动民人起哄,眼下,恐怕他可指望不上那朱先生相助。
这朱先生,怕不过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骗子吧。
可一想到他那温情宽阔的闺女朱琇娘,程恪又没来由一阵心悸。
自己,是看错人了吗?
却是一般纠结在心头,说不出的滋味。
韩硕见程恪突然不言语了,心底愈加发慌。不知道程恪又要怎么坑害他呢。故而,他便有些战战兢兢的,就想侧着井边逃跑。
“回来!”
冷不丁,程恪一声喊。
韩硕只好止住了脚步,扰着头朝着程恪笑道:
“云哥儿,咱不闹了,这可真不好玩。”
程恪见韩硕这囧样,心底的阴霾到被他扫了开去。因笑着问道:
“你说今儿你是递话来的,你还没说递的什么话呢。”
韩硕一拍脑门:
“看被你这通吓的,到把正事儿给忘了。我爹叫我过来跟你说,过两天就是县试了,按着规程,你得找齐五个人具名联保,别到时候去县里考场上,验明正身的时候掉了链子。”
程恪哦一声。
是这么个事儿啊。
大明朝科举考试,县试是仕途经济的头一遭,也是童试考试中的第一场。童试是预备考试,通过才能取得秀才资格。
按照规程,童生应县试,需往县衙先报备应试者本身姓名,年岁,籍贯,体格,以及容貌特征。同时填写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三代存殁履历,不得有误。
这还不算完,为了防止冒名顶替,有人当枪手。应试童生去往县衙报备时,还得互结。
所谓互结,就是考生取具同考的五人,写具五童互结保单,作弊者五人连坐。
说起来,这根本就是用了保甲法里的连坐之罪。为的,就是预防作弊和代考。
这可是大明朝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的妙招。
只是程恪眼下想起这些来,便有些头疼。
他可是好久不去学塾读书了,去年一场病,又错过了一起应考的同窗。
眼下,就算他想去学塾里找人互结,估计放眼望去,都尽是些生瓜蛋子。
说起来,这倒是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头疼事儿。
不过,转头一想,程恪先笑了。
这对他到好办,他可是有位好老师-陆俊峰呢。
只是程恪因着偷懒的心思,便不禁鄙夷起这项政策的出台者-大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了。
真他娘的农民,科举考试这等文华雅事,也要弄得跟犯了罪上法场似的。
土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