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呀,我没证据呢。”
说了话,韩济舟朝着侧厢的程恪挤挤眼。
“别蒙我啦,我可早知道你去盐运司做了什么好事。你韩侉子好大胆子啊!”
韩济舟哈哈笑着,却挺着脖子道:
“大人,您老眼前我不说瞎话。这水,我已然放了。”
杨通判摇手:
“你那叫放水?你往哪里放了?你都快淹了护城河了。听我一句,老韩,你已然得罪了一个张家,你还想得罪满城盐商么?”
韩济舟依旧摇头:
“草菅人命,这样的事儿。大人,我做不得。”
“韩济舟!”
杨通判气的肥肉直哆嗦:
“这如何是草菅人命?你可知官场谋事,首当谋身?你把水给放了,上下有个交代,那些盐仓里的米,我全给你拿去赈济。这如何是草菅人命了呢?”
韩济舟依旧摇头:
“大水一淹,堤毁屋塌。就算我东关这里安排人手事先调剂,事后呢?人无伤还算好的,牲畜呢?炎炎夏日,必有大疫,大人,这些你想过没有?”
杨通判一听这话,也是愣住了,哑口无言。
“再有,大人,今日民人意汹汹,你让我如何再给东关人交代放水事由?怕不得再闹一回,真激起了民变,大人,你就担待的起么?”
杨通判一时无可辩驳,又气又急的满地打转,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便在这时,程恪突然从厢房走了出来。
“两位大人,草民倒是有个主意。
二人同时转头,都瞪大了眼睛盯着程恪:
“说!”
程恪笑嘻嘻手指一扬,指着外头道:
“杨家湾。”
二人听了话,顿时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杨家湾怎么了?”
程恪朝着韩济舟拱手道:
“大人可还记得我前时在杨家湾龙舟赛上写过一首诗?”
“何诗?”
垂杨不断接残芜,雁齿红桥俨画图。
也是销金一锅子,故应唤作瘦西湖。
韩济舟还是有些懵懂,不知道程恪提这个有何用意。
那头杨通判却有些沉吟,小眼睛转了半晌。有些迟疑的问:
“你是说……?”
“开湖!”
杨通判一拍巴掌:
“妙啊!”
韩济舟还在皱眉头深思,那边坐在椅子上喘气的陆俊峰却插嘴笑道:
“好你个小子,这脑子咋长的,这等妙招都能被你想到,果真是妙。”
韩济舟因问:
“怎么个妙法?”
程恪笑着解释道:
“扬州地界原本低洼,杨家湾百年几次疏浚。却依旧不得治法,以至于三不常五不短就要漫堤。与其朝东关放水,不如开挖杨家湾,扩大湖面。一来可以疏浚护城河,二来,又平添一处美景。大人,这是政绩啊!”
韩济舟当即跳起来喊道:
“妈了个巴子地,干!”
程恪却摇手道:
“大人莫急,我这里说的可不只是开湖,还有一招呢。”
“还有?”
杨通判急着上前问:
“快快讲来。”
程恪一笑:
“扩城。”
“扩城?”
杨通判和韩济舟又懵了。
这又是哪一出?
程恪笑着接道:
“东关地处运河侧旁,大运河依傍而过。此间盐运司、钞关、粮站、盐仓,多少重要物资囤积。诸位大人,你们就没想过把东关包进城中圈起来么?
“是啊!”
杨通判还在思索,那头韩济舟却是有切身体会。
东关难治,首在人心不平。
本朝复开大运河,在东关设立诸多衙门。东关之重要,可见一斑。东关市面繁华,天下又有多少县城能比?
然而自古以来,东关却只是一个集市。
东关人处处和江都县比拟,却又始终被城里人瞧不上。心里不平,当然难治。
更何况城里盐商在东关开店设场,圈地占田,却一到发大水就让东关民人背锅。
这谁能答应?
只是杨通判听了办法,高兴是高兴。却皱起眉头犯了难。
扩城可不是小事,需要大把的人力物力。
人力好办,粮食更是管够。可是,银子谁出?
转头疑惑的朝着程恪打望。
程恪显然是知道了杨通判头疼所在,笑嘻嘻说道吐出四个字。
“大人不必头疼,这钱,咱们一分不出。管教有人自动送上门来。”
韩济舟却笑了:
“天下哪里有这等好事,白白的有人送上钱来起城墙?我前些日子募捐,可是千难万难,这你又不是不知道。
程恪却笑着道:
“我即说出来,自然是有招数。
这下,连陆俊峰都急了:
“小恪,大人面前,不得妄言。
程恪摇摇手:
“老师,我怎地是妄言呢。若无胸有成足,我何曾敢在大人们面前夸口。
杨通判追着问道:
“那你说说,你又有什么妙招?”
程恪笑着吐出四个字来:
“集资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