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这时,又突然横生变故。
只见砖碎堆里突然冒出一个蓬头垢面的家伙,头顶还堆着草灰。猛地一个打滚滚过来,一把抽出时六斤腰刀,又迅速滚了回去,一刀架在一个倒霉鬼脖子上,大喊:
“谁都不许过来!”
众人抬头一看,原来是恶向胆边生的宋友金,正拿刀挟持着被他绑在铺上的王书办。
说也好笑,这王书办因为受了宋友金指使,自己本又有贪念。这才在今日多句嘴,也是为了显摆他在衙门里头能量。于是点了时六斤给李朝奉做个帮衬。
却不想偷吃不成,反倒惹了一身骚。又被人稀里糊涂叫到东升铺子上来商谈生意。他到了东升铺子见了宋友金才知,宋友金压根就没叫他。
他正要抬脚走人,顺便嘴里还嘀嘀咕咕骂个不休。却不想就在这时,李朝奉和一帮混混挤了进来。反被宋友金勒令将他捆了。
又连连心惊肉跳听着外头霹雳嘭隆,这下更刺激了。刀子径直架在了他脖子上。
只听宋友金又一声吼:
“王朝满,你****的今日是故意坑老子吧。好算计,好本事。老子今日活不成了,死也要拿你垫背!”
此时李朝奉犹如疯魔一般,已然被刺激的有些神志不清。他当即就要一刀劈死王书办。
王书办只见明晃晃钢刀飞来,可怜他手脚都被捆着不得动弹,哪里躲得快。这边双眼一闭只待等死了。
却在这时,呯的一声枪响。一粒丹药打在宋友金腹部。他一阵吃痛,满身力气劈下的刀势顿时没了力道。却也收不住,便一劲劈在王书办肩上,即刻,一道鲜亮的刀痕便透过衣袍拉了出来。
鲜血直流。
王书办也不知是吃痛还是惊恐,啊啊大叫几声,居然双眼一闭,这就要晕过去。
那头,只见子弹穿透,宋友金腹部浸出一片血污。当即也是扑倒,再不动弹。
“还是长子你厉害,居然还会打枪。”
程恪和朱友檀一干人也跨步进来。一边程恪还连连朝姚长子竖大拇指。
姚长子害羞的说:
“嘿嘿,我就喜欢火铳,铳比刀好玩。可惜我家只有鸟铳,打起来又抖,又没个准头。真不如军铳好使。”
程恪笑着拍了姚长子肩膀,示意姚长子将火铳转回给时六斤。一边便从袖子里掏出文告和过契,笑嘻嘻对着此时唯一还算清醒的王书办:
“王书办,我这里有一份文告,你过过目。再想个明白些,是不是要签上你的名。”
王书办受此惊吓,早就一魂出窍三魄离位。只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事体,便乖乖接过程恪手里的文告粗略看了。
程恪又提醒着的说:
“今日有私卖食言的匪徒暴力胡为,其中谋主首犯乃东升当铺大老板,盐运司平准经济宋友金。因事泄,宋友金狗急跳墙与官兵殴斗,又挑逗民人与官兵哄斗。盐运司王书办因查察事项,反被匪首挟持,故此店中所藏私盐与王书办无关。”
说完转头,程恪笑问:
“王书办以为这般处置如何?
王书办闻听此言,心中这才了然个大概,心知今日事大,唯有任人摆布,不然只怕还有的苦吃。想到这里,他当即就扑到柜台边取出笔墨来,刷刷刷便署了自己姓名。
一份签押文告到手,人犯到齐,程恪心底大石落地。
当下,时六斤和姚老爹就分头将一干“人犯”分头抓回了自家衙门。李朝奉和郯大等几个混混被时六斤拿了去盐运司交差。宋友金却被麻袋套头锁了,浑浑噩噩就这么绑进了东关分署。
到了东关衙门,程恪又被陆俊峰韩硕二人领着到了韩署丞跟前。
韩济舟细细打望着眼前这瘦弱的少年,心底感慨不已。
便是眼前这少年今日一番大闹,将他头痛近一月的难题给捅出了个窟窿,使得他抓住了由头。
韩署丞自然是万分感激。
就是眼前这小小少年,才十四岁的小娃娃呐。先是前日在龙舟赛上大出风头,混了个东关小才子名头,名声响的他都赐了块【翩翩少年】的匾额。
这会子又居然将这番万分凶险的事情给做成了。这小子不但有才,脑子好。就连胆识也是泼天的大,小小年纪,便能一言哄抬起民人闹事。
这要是将来有了功名,这小子又该是怎般光景?
**************,一遇风云变化龙。
这是条卧龙啊!
韩济舟感慨万千,竟有些情难自抑。
当即,他便和程恪又细细拼头,将细节一一对过。这才安排左右,分布铺排做一场戏。
只是眼瞅着程恪去了厢房候听,心底还在不停寻思:
“我已年近半百,这辈子就这样了。便让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跟着你混吧,将来是好是坏,就看他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