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恪笑嘻嘻对李朝奉拱手:
“滚好,不送。”
转头,他的脸色却转瞬就拉了下来,阴沉的如同寒石一般冰冷。
几次三番挑衅,不过是三十两银子,就敢这般拿捏,如同揉捏泥人一般反复拿这话茬来敲打他娘儿俩。
真当他程恪是小娃娃?
此时程恪已然被激起了浑身怒火。
只恨他这身躯年幼,自然为人轻视。又则他只是个小童生,平头百姓一个。要是自己现在是个功名在身的小秀才,又何至于被几个商人欺负到这般田地?
程恪暗下决心,此间事了,说不得一定要下一番苦功夫,读他个出人投地,再不能像现在这般受窝囊气。
只是考功名毕竟是长远之计,而眼下却令他头痛不已。只有七天工夫,他去哪里找寻能鉴定画作的大师?
沉吟半晌,程恪发觉,自己认识的人还是太少。为今之计,只有去找找自家老师陆俊峰,看看他能不能想到主意帮上一二。
这么想着,程恪就要抬脚出门去,却听到呼啦一下,他娘直愣愣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他赶紧上前扶住,一阵猛锤他娘后背,秦氏这才啊的一声喘过气来。
原来,因为天热,秦氏本就难捱。又因为她身子刚好才几日,还有些虚。这冷不丁突然听到有人要敲他家三百两银钱的竹杠,一下子怒火攻心,居然差一点就中了暑。
“儿啊,咱从了吧。咱们孤儿寡母,斗不过那起子有钱有势的人啊。”
程恪听了这话便有些恼,他娘那软弱性子又发作了。遇到事就慌,这可不是好习惯。
“娘,你还有我呢,你急啥。”
“可是,三百两银子啊。咱们家从哪里拿得出?”
程恪笑了:
“谁说我要拿三百两银子了,他们要是不把画原封不动的给我们家送回来,我还要告他们毁画呢。”
秦氏有点发懵。
“你依凭什么和这般如狼似虎的恶人斗?”
程恪笑嘻嘻的抬起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得意洋洋的说:
“凭我有一只金手指。”
秦氏更糊涂了,什么金手指?儿子这是傻了么,哪里来的什么金手指?
“你莫跟我嬉闹,快给娘说说怎么办好。”
程恪却劝慰道:
“娘你但放宽心就是,就你那性子,又会七想八想。你忘了你儿子我妙手空空就赚了这许多银子来?难道你还怀疑儿子的能力吗?”
秦氏听儿子这么说,一想,倒是呢。转眼只是十来日功夫,这个家便从凄凄惨惨戚戚变得欢欢乐乐融融。她这儿子,如今本事可大呢。
况且她之前还下过决定,家里事情交给儿子做主。如今倒是她自己急火攻心,有些慌张了。
“嗯,你既心底笃定。娘就不管这许多事了,都丢给你处置便是。”
程恪见他娘听劝,也是欢喜。扶着秦氏回了房,想着还是去药铺买副去火的方子来,再买些个补身的吃食来,让娘服了才是妥帖。
一边又计较着心底的事情,他其实也只是宽慰母亲,具体办法,还得去找陆训导商量。便好生劝慰了他娘几句。就要往街上去。
却在这时,院外巷子里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程恪快步走到门口一看,便见到姚长子满头汗的一脚冲进门来:
“包子包子,大喜事啊。”
一边秦氏正愁浓惨淡,看到长子蹦蹦跳跳的猴儿样子,也便追问:
“长子你别顾着跳,你说说,怎么就喜了。”
姚长子不怕自家爹娘,却奇怪的对程恪他娘有些畏惧。说起来,可能是秦氏的气度和风貌让长子有些拘谨。只见他立时不跳腾了,笑嘻嘻的赶紧道:
“婶婶不知,陆大先生领着好些人,扛着块匾朝你家里来了。”
秦氏这才慌忙要回屋收拾脸面,又哪里来的急。
只见一人不请自来,跨进门就高声喊:
“程兄,程兄,这是我程兄的家吗?快快出来迎接。我爹给你发了一块大匾额。”
一边说,一边又让开身。
程恪当即心头一喜,暗道:
“来的正巧!”
当即和姚长子迎将出来。
只见韩硕领头,姚班头和几个东关分署的差役扛着一块匾额在后,一旁陆俊峰相赞。一路吹吹打打就进了院中。
“程恪何在,过来接匾。”
程恪赶紧拱手朝众人行礼,韩硕见程恪出来,笑嘻嘻的侧身闪过,让出匾额给程恪看。
程恪定睛一看,只见匾额上四个漆红大字:
【翩翩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