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予用枪口示意他们让开道路,事到如今他说话还是很温柔:“不管这件事是不是我们的错觉,总之我们今天走定了,请你们让开,我不会伤害任何人。”
学生有点急了:“你们两个就这么走肯定不行啊!外面那么冷,沿路上什么飞禽走兽都有,我是真心为你们着想,你们冷静点,先把枪放下,有话好好说。”
甘澜翻了个白眼儿,当前的状况好像真是他们出了癔症一样。
大学生见他们拒不妥协,便叹气说:“你们要走可以,至少带上水和食物,你们路上总不能吞枪子儿吧?哎,你就是不信那些村民,难道还不信我们吗?咱们可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但是两个人并没有受到蛊惑,持枪绕过三个学生,继续向村子深处进发。
两人一路走来,除了和大学生说过几句话,其实行进的速度是非常快的,根本没有给村里人准备的机会,但是他们刚刚还看见村子里走动着一片人影,现在路上却干干净净的,那些幽灵般游走在街头巷尾的人全都不见了,村子又恢复了凌晨该有的宁静。来到村医的小诊所,吃住都在诊所的小老头此时却没了人影。
甘澜看了看宁予,把手里的枪握得更紧了,他们原本是想杀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却让敌人来了一个敌明我暗!
宁予暗觉不妙,连忙带着甘澜再次前往幼儿园,可这地方也变得和他们刚才所见大不相同,原先遮挡洞口的橱柜被挪开了,洞口处单单拉着一幅门帘,掀开门帘,后面照样是几排架子,不过上面只堆放着损坏的儿童桌椅,更深处还有不少淘汰的儿童玩具,这些东西上面都累积着厚厚一层灰,是一副很久没有人进入的样子。
一个小时前曾震惊过宁予的昂贵设备还有已经完成的试剂,统统不见了!
不放心他们的大学生也跟了进来,但是这一次没敢靠近,只站在食堂门口劝他们两个:“小哥小姐,你们怎么跟中了邪一样啊,这间幼儿园能有什么问题?”
不要说甘澜,就是宁予现在都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难道他们真的只是经历了一场集体幻觉?
甘澜心思一动,朝身后的小书桌上抹了一把,她轻轻捻了一下指尖的灰尘,然后眼神突然锐利起来:“宁予,小心,这是用细筛筛过的煤灰。”
日常累积起的灰尘主要成分是纤维还有尘埃,捻起来非常轻薄,也不会轻易调色。但是这间屋子里的灰尘却在甘澜的指腹留下了两个黑印,并且有粘涩感——村子冬日烧煤取暖,有煤灰很正常,但是这间屋子四面无窗,纵深极深,煤灰可轻易飘不进来。
甘澜摸完灰,又翻动一下架子上的杂物,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她嘲笑几个学生:“你们工作做得还是不到位,能落下这么厚一层灰,少说也放了三个月,可你看架子里面,竟然连一丝蜘蛛网都没有,太假了。”
听到甘澜的嘲讽,三个学生便收敛起脸上担忧的表情,慢慢换上了一副冷漠的样子。
你们/逃/不掉
三个人像是说三句半一样,你一个词我一个词的说出这句话。
放弃/抵抗
枪/是/没用的
三个学生你一个词我一个词的说起话来,衔接竟然非常的流畅,如同一个人一样。甘澜猛然想起她刚刚偷听过的连贯的梦话——这些人才是真的中邪了吧?
撕破脸皮后,甘澜和宁予便举起上了膛的枪口对准三人,这种大口径的霰弹枪,一发打出去薄钢板都挡不住,几个学生还没有拿血肉之躯对抗他们的胆量,便随着他们前进一步步往后退。
走出幼儿园,那些消失的村民们又纷纷出现了,十几个年迈的阿婆从房子里走出来,整齐地站到了路的两边,大学生也退回到阿婆们的行列里站得笔直,就仿佛夹道欢送两个人一样。只是每个人的表情都一样的冷漠而僵硬,仿佛没有生命一般,十几双空洞的眼睛死死盯住两个人,毫无生气的眼珠随着他们前进慢慢转动,画面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诡异。
一股寒气从甘澜的脊背窜到了头顶,她咬紧牙关,背靠着宁予,两人互为警惕地穿过了这道长长的人廊。
放弃吧/你们/走/不掉
你们/能/杀死/一个/我
你们/不能/杀死/每/一个/我
甘澜每经过一个人,便从他的嘴里听到一个词。十几个人用同一种语调、同一种口吻,连贯地与他们交流着,那腔调正如同两人曾听到的梦话一般,只是多了一点戏谑,多了一点嘲讽。
诡异的气氛像是锋利的刃弹拨着甘澜脆弱的神经,她单手抬起枪,空出一只手向后握住了同样把手伸向她的宁予。
只要与你生死同行,刀山火海,妖魔鬼怪,我亦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