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柳习惯了自家姑娘的善解人意,头一次见她这么蛮横任性,心里不由嘀咕,可还是应下了,抽了个空回薛家传话。
薛丹臣一听这话就愣住了,要把那铺子买下来倒是不难,只是桢姐儿无缘无故的要那铺子做什么?他问溪柳:“桢姐儿是怎么想起来这事的?”
溪柳也疑惑着呢,道:“我们从赵家出来,姑娘就不怎么高兴,也不想回家,就在街上闲逛,买了许多东西,后来经过那地方,姑娘问了几句,然后就吩咐奴婢回来传话。”
薛丹臣想了想,道:“桢姐儿原话是怎么说的?”
溪柳回忆了一下,道:“姑娘说,让我回来告诉老爷,她要这间铺子,让老爷想办法买下来,奴婢觉得不妥,就劝了一句,姑娘就不高兴了,让奴婢只管传话,她就是想要这间铺子,别的也没有多说。”
薛丹臣沉吟片刻,摆手让溪柳退下,叫来了管家吩咐:“拿着我的帖子去刑部,问问齐王名下在东大街的双桥斋的铺子还在不在,若是在,不论花多少钱,只管买回来。”
管家不由惊讶:“老爷,这事只怕不好办!”
薛丹臣道:“花多少银子都无妨,若是刑部的人问,就说我说的,务必要买下来。”
如今薛丹臣兼管刑部,刑部的人无论如何都要给几分面子的,这铺子要买下来也容易,只怕强买了之后有损薛丹臣的名声。
而薛子桢自然不缺那一间半间的铺子,不过是赌气,想看看父亲是不是还像以前似的纵容她罢了,遂故意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薛丹臣可不笨,女儿是什么样的脾气他还是清楚的,断不会无缘无故提这样无理的要求,再听了溪柳的话,也有了几分明白,不由哭笑不得,只怕是女儿吃醋了呢,觉得有了弟妹父母就不疼她了,不由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心疼,这才毫不犹豫的吩咐人去把那铺子买下来。
其实在薛丹臣看来,即便再多一个孩子,哪怕是个儿子,也是无法取代薛子桢的地位的,毕竟薛子桢是他亲自带大的,小时候抱在怀里亲自换尿布,亲自喂饭,长大后又手把手的教她写字念书,像这样倾注心血的去培养一个孩子,到了他现在这个年纪,只怕是做不到了。
薛子桢于他来说是骄傲,是倚仗,而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虽然让他喜悦,让他期盼,却比不得薛子桢那样的重要,如今薛子桢居然用这样的方法来试探他,他自然不能让她失望!
两天以后,薛丹臣的心腹薛丁亲自把那地契房契送到了薛子桢跟前,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回话:“老爷也没问姑娘要这铺子做什么使,只说但凡姑娘要的,他一定会弄到,还让属下来问姑娘,将来招婿,是要住在家里还是要分开单住?若是要单住,只怕这房子现在就要开始准备着了。”
聪明人之间话不必多说,一句足矣,薛丹臣让薛丁这么问,便是表达了他的意思,不管陆如英生男生女,也不管薛家是否有香火继承,都不会损害薛子桢在家里的地位,只要她想和离想招婿,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是会支持的,不会因为多了个儿子或者女儿就有所改变!
其实当时薛子桢说了要那铺子的话以后就后悔了,觉得自己有些不讲理,但她心里还是存了一丝期盼,如今见了这房契地契,又听了那一番话,便知道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地位是没有下降半分的,不由喜悦,可面上还要绷着,道:“你回去告诉父亲,招婿的事我还在考虑,房子先不用准备,就是将来要招婿,我也是要住在家里的。”
薛丁应了,自回去回话,薛丹臣听了这话笑了笑,心中有数,也就没多问,这一篇就算是揭过去了。
再说薛子桢那边,她见薛丁的时候霍灵璧不在,等到薛丁离开,两个人正好在院子里打个照面,薛丁行个礼就匆匆走了,霍灵璧却奇怪得很,他是知道薛丁的身份的,是薛丹臣的心腹,办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事,如今怎么跑了这里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他匆匆进了屋子,却发现薛子桢笑眯眯的,显然心情很好,还难得的给了他一个笑脸,叫丫头倒茶。
霍灵璧知道这中间肯定有事,就是自己问薛子桢也未必肯说,也就没表露出来,只不动声色的说了两句闲话,等到了晚上,趁着薛子桢被霍夫人叫了去,他把院子里的几个丫头叫了来问。
薛子桢的陪嫁丫头就是知道内情也未必会说,但除了她们,院子里也有霍灵璧的心腹,一听他问便仔仔细细的说了:“当时房里只有溪柳姐姐伺候,我们在外头听得也不清楚,只隐约听到什么地契房契,要准备收拾房子,还说到了招婿!”
霍灵璧心中一跳,面无表情挥退了丫头,心里却怒火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