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见着有人空下手来,腆着脸去问人家:“那,那个二妞妞还好吗?”
那人听了钱氏的问话,微带诧异地拿眼上下扫了钱氏一眼,后才笑呵呵地打趣道:“好不好的,老太太,您不该最清楚吗?您那手底下的力道啊……唉……”
那人不说苏二妞是好是坏,反倒言辞微微带着意有所指。叫钱氏听得心底不舒服。
钱氏抿着嘴唇,盯着那人又去忙活的背影,小声狠声狠气说了一句:“呸!你是啥玩意儿,还来笑话俺?”过一会儿又自言自语:“不关俺的事,是那个傻蛋自己不好,迁怒了俺。是三郎不好,三郎不听俺话,不然俺也不会……
不!是阮氏那个贱人的错!要不是阮氏这个贱人的挑唆,装模作样地好像受天大委屈,三郎能不听俺的话,违逆他爹吗?
对!一切都是阮氏那贱人的错!”
钱氏心里着了魔,她怕担负“杀人”的罪孽,所有的过错就全都成了阮氏的过错了。
钱氏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一双老眼恶狠狠地盯着东厢房。手里的绢子被扯个稀巴烂,“贱人!离间俺们一家人。活该不得好死!”
钱氏似乎喃喃自语,但那双眼睛恶狠狠的。让人不敢直视。
苏二妞还昏迷着。
不多久,郎中就被请来了。
这个郎中还是镇上最好的医馆灵芝堂的坐馆郎中,姓魏,五十好几的岁数,看着却像是四十出头。
魏郎中先是去看了阮氏。
“没事,只是受到惊吓了,老朽开两副安神的药,煎服两日就好。”苏三郎听了这话,心里松了一口气。忙不叠地感谢魏郎中:“大夫,多谢你了。俺闺女儿情况如何?”
苏三郎不知道魏郎中先来看阮氏,只以为魏郎中已经看过了自家闺女儿。
“老朽还没看。”魏郎中收拾了医箱,又去西厢房给苏二妞瞧伤势。
魏郎中收回搭在苏二妞手腕上的手指,眉头深皱,有些为难。
“大夫,俺妹妹她,……大夫!您直说吧,俺妹妹到底怎么了?”
“老朽给开个止血的方子。你们自己也看见了,那血流汩汩往外流,根本止不住。再这样下去……怕是。”魏郎中眉心紧蹙,没再说下去。
但看了一眼将枕头都染红了的苏二妞。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题外话:“到底是谁这么狠心?这么小的娃,能开罪哪个人?那人能丧心病狂要她的命?”
魏郎中说这话的时候,除了苏家父子。还有许多的新邻居也在,他们先前是留下来帮忙的。这会儿看见郎中来了。
一来不放心,二来也想听听。郎中咋说,也就都留下来了。
先前给这娃止血就没止住,他们这些人,都是上了年岁的,哪儿还不明白,心里想着,这娃怕是保不住了。
这会儿真的听到镇上最有名的灵芝堂的魏郎中也亲口证实了,心里不禁有些难过起来。
这才多大的娃,就在他们眼前,前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人就进气少出气多了。
这会儿听得魏郎中这句话,苏家父子沉默地垂着头,没有做声。
“莫不是你们毒打了孩子?”魏郎中瞧着苏家父子默不作声,不禁想歪了。
“哪儿能呐!这娃是外头那个孤零零的老太太打的,她还是娃儿她奶呐!”没等苏家父子回话,就有那些看不惯钱氏的人,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唉……准备后世吧。”魏郎中留下这句话,就要走。
“不可能!不可能!”一直安静的苏小溪,忽然惊慌地大呼小叫,一把抓住魏郎中,语无伦次地求道:“求求你,大夫,大夫,求求你救救俺妹妹!求求你!小溪给您磕头了!”苏小溪当想也没想,就当着大家伙的面,跪下来了,他抓着魏郎中的袖子,拼命地哀求:“大夫!求求你,救救俺妹妹!求你!”
“老朽,老朽不是不救……”魏郎中支支吾吾,很是为难,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站着的苏三郎打住。
“大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俺也给您跪下了,只求您救一救俺这个苦命的闺女儿。俺做牛做马报答你啊!”苏三郎并着苏小溪身旁,“嘭”一声跪了下来。
张掌柜的时候,苏三郎是条汉子,没有跪。
可是一条硬汉,为了自家的闺女儿,生生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跪了下来。
就有人暗骂:“那个老太太真不是个东西!”
“是啊!害人不浅!说啥儿媳妇儿是破家精。俺瞧她才是真正的破家精!人家一家四口连带肚子里的娃娃,日子过得挺好,就因为那位老太太跑来闹,现在好了,生生逼得人家家破人亡,四分五裂。”
“就是啊!刚才这娃的阿娘一瞧见自家的闺女儿受伤了,就受了好大刺激晕死过去了。这要是知道自家的闺女儿要死了,当娘的还不得受了天大的刺激,说不定一尸两命啊!”
“哎!真不知道那位老太太咋好意思站在人家院子里的,把人家一家害的这么惨。”
这边说着话,还有些人不全站在屋子里。
这屋子里说些啥,他们也全听得见。
这传话的,一来二去。再商量商量。钱氏不想听到这些话都难!
钱氏一张脸一会儿白,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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