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推门的声音并不算多大,但小可隔着耳机却被这响声吓了一跳。他再次抬起头,像在找寻什么似的寻着她的方向稍有偏差的奔卫生间走了过来。
杨娇心说:“不识娇娇之美者,无目也。怎么着?你小子原来是跟我装正经呢,这不是也扛不住了,被我的美艳吸引来了吧?双双啊,你看上的这是个什么人哪!一点定力都没有,以后一准是个拈花惹草、随便推倒的花心大萝卜。”
小可跟进卫生间门口时像瞎了似的伸出双手向前摸索着,杨娇一把将他拉进卫生间,扯下了小可戴着的耳机,又反手带上了门。
小可的鼻子动了动,低声问了一句:“麻辣烫味!你是杨娇?”然后又伸出手来,像在找寻她似的。
杨娇抬眼去看卫生间的灯,室内的光线充足得很哪!她又见小可的眼睛时而睁大、时而眯起,瞳孔也忽张忽缩的,也不知他是感光出了问题,还是难以正常对焦。她心说这小子好像有点不对劲啊,姑娘我可别色-诱不成,再被他霸王硬上弓强迫了。
杨娇有点怕了,出于自保她拉住小可的右臂,想要把他推出门生间去。小可的手臂和她搭上以后却像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搭救他的绳索一样,紧紧的反抓住杨娇的细胳膊,之后竟然放肆起来,像盲人摸象似的在她身上摸索起来,而且毫无顾忌的并没放过她凹凸有致的曲线。
杨娇从来没被男性这么轻薄过,原本在筹划那色-诱小可的行动之时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心理准备的,真到实施之时她竟然傻傻的站住了。小可浑身颤抖着捉住她的肩和腰,一把将她紧紧抱住,看起来很激动似的。
杨娇整个人虽然傻站在那,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问自己:这小子不是在跟我装蒜呢吧?朋友们都知道他有一种感官超常的怪病,只是没听谁说过他这病会间歇性加重的。搞不好他的视觉超常是完全可以自控的呢。他不会是想吃我的豆腐,过后再推托到他那病症上,这才控制着瞳孔和行动跟我装盲人呢吧?我得赶快甩开他。
她虽存着这样的念头,心头却是一热,本想将小可推开的双手竟然不自觉的在小可背后互相圈住,也环抱住了小可。
两人甫当接触上,杨娇才感觉到小可此时不像是在占她的便宜,她也说不出自己在他的心跳节奏中体会到了对方的一种什么情绪。那情绪更像是孤独,而且他似乎很畏惧那种孤独感。他抱住她时的那种状态就像是在大海上独自漂泊了数天的人突然见到了同伴时的激动一样。
小可已经将杨娇抱得更紧,他的嘴唇无意间划过杨娇的耳盼,痒得她一个机灵。她脑子里顿时清明起来,意乱情迷中那奇异的感觉终于消退了些许,这才想起自己只是想试探他来着。
杨娇松开环抱着小可的双手,想要尽力推开他,只是她这个平日里气势凌人的女汉子此时却像没了力气似的,竟然没能推开。她板起脸来想要给小可一个严正的警告,她“喂!”了一声,声音有点高,也有些突然。这声警告之后她义正辞严的话还没说出一个字呢,哪想到小可的反应却出奇的强。他猛的放开杨娇后退了一步,那原本茫然无助的表情瞬间变得非常痛苦似的,只见他用双手捂住耳朵,发了疯似的用头乱撞墙面和门板。
杨娇被他的举动吓坏了,她看出小可是真的头疼,而并不是尝了点甜头就抵赖装象。而他那疼痛却又不是因为撞了墙才引发的。
杨娇的力气向来不小。她当机立断,一把揪住小可的衣领将他提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就把他的脑袋塞在冷水之下冲了起来。
小可起初还胡乱挣扎了几下,杨娇也顾不上许多,使了些小暴力强行按住他。小可的疯劲在冷水浇激之下渐渐消退了些,他的抵抗越来越弱,后来竟主动扶住水池边沿,又向自己脸上泼了些凉水,好不容易才冷静了下来。
杨娇看得清楚:他的瞳孔已不再像之前那样毫无规律的收缩放大,而是回复到了正常人的状态。她嘘了一口大气,和小可这一番较力已经累得她站都站不稳,她将双手撑在膝盖上,努力的调匀呼吸。
小可的“感官超常症”突然加重了。
当他开始细听那男声吟诵以后,起初并没感到有什么异样,只是对别的事都没了兴趣,越听下去越是欲罢不能。而他越是用心去听也就越觉得整个人都被抽离出现实一样亦真亦幻。
生日派对之时他已经感觉到各个感觉器官都比平时灵敏了很多。到大伙都回屋休息而他独自再去听那段音频时,那声音已经与他的思维引起了足够强大的共鸣,因而诱发了他的视、听等所有感觉器官的过度兴奋和极度不稳定。他心中烦乱,潜意识里虽然想到应该早些摘了耳机别再去听那男声,却始终没能果断的做这件事。
杨娇自卫生间换了一身色-诱术专用装再出来之时,小可起初只是看到一团模糊的身影在他辨认不出方向和距离的位置走动,那时他听到了一个音量极高的女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抬头却没看清那人的所在。之后那卫生间门被推动的声音在他耳中竟变成了一团轰响,因而帮他辨明了那女人所在的方位。于是他摸索着跟了过去,之后又闻到了一股麻辣烫的味道,这才辨认出对方是杨娇。
这期间他的视力也极其不稳定。时而会放大到数倍到能看清她的毛孔,一会儿又忽然拉远焦距看哪里都模糊不清。而且能够感知到的光线也时而亮得刺眼,时而又是一团漆黑仿佛又置身于素城老窑口那石洞当中一般。
朋友们都认为小可的胆量很大,属于那种大心脏级别的人。但是在遇到那云游郎中之前的孩撞时期,他每天都生活在极度的恐惧之中。在反复听这段男声的几个小时里,随着他病情呈数量级的加重,仿佛间又感受到了儿时的惊惧,那恐惧感在数年来的压抑之下突然迸发而出,使他的心理防线几近崩溃。
直到他碰触到了杨娇的手臂才找到了救星。他生怕杨娇的离开会使他再度陷入那孤独无助之中,因而抱住她以后竟不敢再松开手去。
哪里想到杨娇那声音并不算大的一声“喂”竟在他脑中瞬间被无限放大,他竟被震得头痛欲裂,原本积蓄在脑子里的混乱瞬间爆发出来。
小可直起身来抹了一把脸,他还记得自己于疯狂中曾狠狠的撞了几下墙,若不是被杨娇扯着衣领拉去冲了半身凉水澡。这会儿恐怕已经撞破了头。他甩了甩湿湿的脑袋,半截衣衫被凉水浸透之后穿着极不舒服,只是若没有这外界的极度刺激他就不会回复正常。
想明白这些细节以后,小可凝望着杨娇,那目光中满满的全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