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自那小孟的尸体左腕摘下他的手表戴在自己手上,这时仿佛感受到一颗曾经历过战火的孤独灵魂正依附在他的身上,准备向这困死了他二十多年的基地宣泄怨恨。小可就像感受到了那分怨念一般,这其实正是一天以来压抑在他心头的一口恶气,他只有灭了这食肉花,方能出了这口恶气。
他取出手雷,对准食肉花“嘴”的深处扔了进去,又将自己的背包塞进张湛的登山包里,只留下那瓶柴油在外,拉上登山包的拉锁便将它硬塞进正在收缩的洞里,只是没想到那登山包还没完全塞进洞里,他竟感到受到什么力量的阻滞一样,只得停了手,却见那登山包竟然被洞口吐了出来。
小可心说“怎么着,这货怎么时隔六十年又得了厌食症吗?”他并不气馁,又将登山包重新填装进洞口,像炮兵填弹一样使力一推,却又感觉到受到了强力的反推,那登山包又被洞口收缩的力量挤了出来。
一人一花就这么较上了劲,相互推着反复做起了活塞运动。如此往复数次,最后小可先痿了,累得坐在地上,那洞口还是将登山包推了出来,跟着一并出来的还有那枚手雷,以及一滩白而粘稠的液体,足有数升之多,并且沾得满洞口和附近的地面上都是。看得小可一阵恶心。
小可正奇怪着这食肉花为什么抽了,那洞口突然在猛的一阵张开和收缩之后,又是一股较清澈的液体流出,接着一团黑色物体竟被它生了出来。
“原来是要产仔了,产道抢占了食道,难怪它这会儿没胃口,你说你这马上就要冲破山体而出的当口,还浪费营养生什么小花树呢?”
自然自语一番小可才发现有点不对,这东西不该形容为小花树,因为它已经有一个成年人大小。它冲破那层包裹在体外的膜,小可看到的竟然是一只与基地中其它那些花树完全不同的个体,这个生命体已经既不像花,又不像树,更像是老鼠、人体和花树的结合体。
“又特么异化出新物种了?这是什么东西?”小可心想这食肉花可真是超强兼容,而且能够将零碎的基因任意组合拼接,竟然融合了多年来摄入体内那些食物的不同特性,最终生产出这么个怪东西来。
这似花似鼠的怪兽,这个3.0版本的幼花基因和行止已经更接近于动物了,称之为怪兽也不为过。它视力并不怎么好,继承了小白鼠们的特质;但小可却明显看到它的鼻子抽动了一下,像是嗅到了生肉的气息一般兴奋起来,它张开满是粘液的嘴来,将头转向了小可的方向。
小可知道这怪物是不会和他和平相处的,更不会安稳的坐在一边看他点燃自己的母体。于是一场人鼠大战就突然展开了。小可率先出刀,他连砍了那花鼠兽几刀。当然只能用砍的,如果采用的是捅的姿势,很可能在一刀捅进去的同时距离那家伙太近,反而会被它的大嘴和两只上肢抓伤。它的上肢尽头处长着两朵花骨朵,这时都已经张开来,共分作九瓣,每一瓣上都长着三排牙齿。
这家伙并不太在乎物理攻击,它体表的皮肤滑腻而柔软,刀身砍过去时刀锋竟然会陷进肉里,就像砍在一滩极为粘稠的泥里一样。连拔出刀来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小可因此几度险些被那花鼠兽的爪子上的花头抓到。
他只得转攻为守,倚仗着灵活的脚步左躲右闪,心里还在猜想这东西是什么材料制成的。若是用它做硅胶,那手感一定是极好的。这花鼠兽攻击人的方式已经不仅止于那分成多瓣的爪子,还有它的那张大嘴。它的咬合肌并没有大嘴鼠的强壮,但细长型的嘴边长满了倒刺类的尖牙,想必被它咬到之后,虽不致于像被大嘴鼠那样咬断肢体,却会被撕扯下一整条肉来。
交战中,小可注意到花鼠兽能够人立的双腿(下肢)还有些摇摆,新生儿走路总要摔几跤的,这只怪兽追着小可满室跑,竟被小孟的尸体绊了一跤。它的上肢是用来咬人的,辅助平衡和支撑身体方面竟全无作用。摔倒时还撞掉了几颗牙齿。它没有真正鼠类的大尾巴作平衡物,爬起身来很有些困难。
小可咧嘴一笑,挥了挥砍刀跃跃欲试的想冲上去再和它比划一回合,转间间看到角落里倒着一只花树。它的花头闭合着,其中还衔着那枚被扎在洞壁的弩箭,但它已经死了,花朵片片凌乱,被粘液灼伤处现出几个大洞来,甚至能够看到内里的牙齿。
小可心想这小弟也够忠心,或许应该叫孩子,而不是小弟,那么忠心也该换成孝顺才更合理。这孝顺的花树为了取出母体内的弩箭不惜亲身钻入洞中,结果在取出了弩箭之后竟死于母体洞中分泌出的酸性物质。
经这这死去的花树提醒,小可计上心来,这似花似鼠的怪胎虽然凶恶,但离开母体后没了那层膜保护,巨型食肉花那洞口中分泌的酸却足以致它死命,再不济也会灼伤它的。
那花鼠兽挣扎着爬了起来,大概是被摔了一跤惹怒了它,这时它张开大嘴,现出了凶恶残暴的一面。这种生物适应能力很强,初次尝试直立行走竟然在几十步之后就稍稍掌握了平衡法门。小可尽力用砍刀阻挡着它的进攻,心说再撑一会儿,这家伙越站越稳,过会儿还不得给我来个无影脚、后旋踢什么的?
“等等,后旋踢?”小可又想起了程双传授给他的武技,于是他看准洞口附近那滩腐蚀物的位置,三步并两步的冲向巨型花树的侧壁。那花鼠兽也如影随形的跟上了小可。他左脚蹬上花树侧壁,将身体拔高,将腰劲和反作用力合为一处,猛向后方甩出右腿。那花鼠兽正紧跟在他身后一米多远猛扑过来。被他后脚跟猛然抽在头上。那花鼠兽没尾巴终究难以控制身体,竟被他一脚踢飞出去,重重的落在洞口边上。
花鼠兽摔倒后起初还没感觉怎样,待那强酸透过皮肤外的角质浸入肉里,它才疼痛的怪叫起来,还挣扎着拼命想要爬起来。可是越挣扎,身上沾到的腐蚀液也就越多,它连连发出刺耳的“吱吱”声,那声音犹如恶魔在向世间的生灵挑衅一般慑人心魄。小可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毕竟时间紧迫,他还有比对付这只花鼠兽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小可脱下小孟尸体上的衣服,用它的尸身推开那只还在挣扎嚎叫的花鼠兽。这才用那件衣服裹住手雷重新丢进洞里,那洞口没再次将手雷吐出来,小可心里一乐,又将张湛那登山包再次推进洞中。这次那洞口也痛快的笑纳了登山包而没再次将它反推出来。
小可相信这东西一定是产后虚弱正需要大补,虽然已经喂了它一包含大量柴油的衣服,它此刻说不定还正在用花语大叫着“再来一包”呢。
他又打开那瓶柴油,向洞口附近倒了些许,并没拧紧瓶身,又像投垃圾一样将大半瓶柴油丢进了这个恶心的垃圾箱。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六分钟。于是小可取出防风打火机,双眼盯着它的喷火口,随着他拇指一动,打火机上燃起了一团明亮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