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倾,云七就跟着蓝衣少年走到竹庐门口,云七站在门口朝里一看,这竹庐虽小,布置却算奢华,里面光线很好,一眼就可以看到案几上摆放着几件价值不菲的古董摆件,墙上挂着一副水墨山水画,就连书架也是用名贵的金丝楠木打造而成。
只可惜像是没有人收拾一样,屋里乱糟糟的,一个圆杌子倒在地上没人扶上,书架上的书零零落落,东倒西歪。
地上更不用说了,至少有段时间没打扫了,灰蒙蒙的。
她刚要迈脚进去,蓝衣少年喝了一声:“慢着。”
“……”云七脚步顿了顿。
“我师父极爱干净,你先把鞋套套好。”蓝衣少年边说边从墙边摆放的木架上摸出一双灰蓝色的棉布鞋套来,继续叮嘱道,“还有,你进去之后不准乱摸乱碰,省得碰脏了。”
云七愣了愣,想不到古代也有鞋套这玩意。
可是这屋子明明一点也不干净,算了,她乖乖接过鞋套套好了,这才得以进屋。
虽然她是满怀信心来的,可若说没有一点紧张是不可能的,倒不是她怕这鬼医,而是害怕她会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往前再走几步,看到一个身着灰黑衣服的人正拿着书本斜躺在春藤椅上看书,他的脸被书遮住了,她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的衣服就像积年没洗干净似的,灰不灰,黑不黑,松松垮垮罩在身上,显得很不合体,还有他的鞋子,就是很普通的草鞋,鞋子上还沾着未干的泥土与草屑,与这房间的脏乱倒是相配的很。
“师父,徒儿将云七带来了。”蓝衣少年很是恭谨的上前施礼。
云七也赶紧跟着上前拱手施了一个礼道:“晚辈云七见过莫神医。”
莫寒山好像根本没有听见,继续翻阅着他手里的书,云七稍等片刻,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只得重复一遍:“晚辈云七见过莫神医。”
这一下莫寒山终于有了动静,他放下手里的书,微微直起身子,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云七一眼:“听说你想挑战老夫?”
他听过云七的名声,从前他只听师父说师爷爷帮人剖腹产子,从来还没听说有哪个大夫敢大胆的剖开孕妇的肚子,所以他才会见云七。
“是。”
云七这才看清他的样貌,稀稀拉拉的白头发胡乱的用一根说不清是什么材质的灰簪子簪住,歪歪倒倒的悬在头顶一侧,让人感觉这稀疏的头发快要承受不住簪子的重力,要跟着一起掉落下来。
眉毛是半白的,长长的耷拉在眼睛上,眼睛不大,还算有神,胡子拉渣的,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就是一个糟老头子的模样。
这样的莫寒山让她忽然想起大学时同寝室的一位女同学,自己总是弄的邋里邋遢的,却嫌弃别人脏,不允许有人坐她的床,动她的东西,甚至于别人的手不小心碰到她的床框,也要用含酒精的湿纸巾擦一遍,而她的床上永远都是乱七八糟,别人就是想坐,也没下屁股的地方。
“你可知道输了会有什么后果?”
“输了自然任由莫神医处置。”
云七手心里冒出一丝冷汗,虽然抗生素是治疗肺结核的良药,可是保不齐出现什么意外,最可怕的意外就是叶嬷嬷对青霉素过敏。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一定要救夜修。
“输了你就要成为老夫的炼药体。”
此话一出,蓝衣少年微微萧瑟了一下,想说什么,又将话吞了下去。
他都不认识云七,没必要帮他说好话,而且即使说了,师父也不会听,反倒还要讨一顿骂。
“炼药体?”云七不明所以。
“就是个试药的,生死全由天命。”
“可以。”云七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不过如果莫神医你输了,就必须答应我帮我做一件事。”
“哦?”莫寒山眼睛里露出一丝探究的神色,高深莫测的的看着她,“老夫除了一身医术别无所长,你要我帮你做的事莫不是治病救人?”
“是。”
“……呵呵。”莫寒山笑的阴冷,“你既然敢来挑战老夫,就一定自认为医术在老夫之上,你为何自己不救?”
“古人云: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即使身为医者,也有各自专长的领域,很不巧,我朋友的病恰恰是我不专长的,而我擅长治疗肺痨之症,所以今日晚辈才敢斗胆向莫神医挑战医术,治好叶嬷嬷的病,为的就是想请莫神医出山为了我朋友治病。”
莫寒山没有立刻接话,而是坐在那里摸着下巴冷眼看着她,好半晌,才开口说话,意味难明道:“想不到你这小儿还是个重情重义的。”
说完,他慢慢的站了起来,掸一掸皱巴巴的衣衫,就朝着门口走去,留下云七一脸茫然的看着他的后背,心中腹诽道:“他这是同意接受挑战,还是没同意啊?”
刚想问,蓝衣少年冲她挤挤眼提醒道:“蠢材啊蠢材,还不赶紧跟我师父去望松阁。”
“哈哈……莫神医这是答应啦。”
望松阁是老夫人当年住的地方,自从叶嬷嬷患病之后,就一直待在望松阁,平常无事基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而望松阁因为出了两个肺痨病人,仿佛被下了禁咒,没有人敢轻易接近。
蓝衣少年故作一副嫌弃的样子,翻个白眼“切”了一声,揶揄她道:“就你个蠢材也敢挑战我师父,叶嬷嬷已经病入膏肓了,等你做了炼药体,哭都来不及。”
“少年,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