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七少爷,这里面当然有故事,当年夫人诬蔑奴婢勾引老爷,毁了奴婢的容貌和嗓子将奴婢赶出了云府。”宝婵眼里的血意化成满满的悲痛,声音嘶哑如同冷风刮过沙砾,“其实奴婢何曾勾引过老爷,是宝笙说她想跟奴婢学唱戏文,奴婢才教她唱的,哪曾想被老爷听到了,是他自己来纠缠奴婢,说要娶奴婢做小的,奴婢何罪之有,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
云七听了一阵唏嘘。
“……”
韩智兰猛然反应过来,当初这一切或许薛宝笙那个贱人设的计,因为四个陪嫁丫头之中,就属宝婵生的最美,薛宝笙次之。
“那一天,宝铃见夫人将奴婢绑了起来,想去找老爷来救奴婢,结果被夫人知道了,夫人当即就命人打了她三十大板,可怜宝铃她受了重伤又无人医治,不久之后就死了,至于宝娟……”宝婵的眼神陡然又变得阴森而凛冽,她扯了扯嘴角,因为嘴角上带着永远都不能抹灭的烫伤疤痕,使她的笑看起来很是怪异,“夫人,宝娟近日总是托梦给我,说自己也被夫人害死了,她在那世活得很不安生,那里又冷又湿又孤单,她想找夫人去做做伴呢……”
“你放屁!”
韩智兰发起抖来,脸上的肌肉全都在抽动着,牙齿不停的扣着,发出一阵撞击的声音。
族长听的连连摇头,颤巍巍的跺着脚骂道:“毒妇,毒妇!”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没什么!”韩智兰惶恐的盯着族长,“族长,难道你要听信一个贱婢的话么?”
族长沉着脸,摸着胡须:“我虽年纪大了,脑子还不算糊涂,别的事且不论,身为你的陪嫁丫头,能知道你当初侵吞侧夫人嫁妆的事也不足为奇吧。”
他对韩智兰有没有弄死奴婢的事不感兴趣,大户人家,哪家没有这样的事,身为奴才,命本身就贱如草。
他只是恨韩智兰揭了他的家丑,让他脸上无光。
“云七,既然人证都在此,那你就拿回你该拿的吧!”
对于云七,他打心底深处觉得恐怖,他想赶紧做完见证,马上离开这是非之地。
“嗯。”
云七点点头,将嫁妆单子交给老先生辨认。
老先生仔细看了看,对着族长道:“这嫁妆单子的确是当年聂家人请老朽写的。”
“老奴也能证明,当初小姐嫁到云家里,夫人唯恐小姐在夫家会受委屈,几乎倾其所有准备了丰厚的嫁妆,这件事,不仅老奴能证明,当年站在街上看迎亲队伍的百姓们都能证明,当时谁不慨叹,云府这哪是娶侧夫人,分明是娶了聂家的巨额财产。”
“嗯……”族长听完,点头赞同,“既然人证物证俱全,云七,你就开始动手吧!”
“春铭,多叫几个人进来搬东西。”云七吩咐完,一撸袖子,说干就干。
“不,不行!”韩智兰张牙舞爪的伸手去挡。
云七磨磨牙齿:“你是想死么?”
韩智兰浑身一抖。
“好了,韩智兰,有老夫在此主持公道,你还想一直做个强盗不成?”
族长这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敢骂他是色老头,还说他宠妾灭妻,他一定不会不让她有好果子吃。
“族长……你!”韩智兰不服气的指着他。
“难道这点小事,还非要我再把云氏三大长老请来一起主持公道么?”
“……我……”
韩智兰不敢再争辩,咬破了舌头,忍着割肉般的剧痛,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将所有的不甘和愤怒和着血泪吞回了肚子里。
她不停的告诉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不能逞一时之愤丢了性命,到时候族长肯定不会帮她说话,说不定还会伙同云七反栽脏她一个莫须有罪名,说是她自己气死的。
“哗啦啦……”
云七命人翻箱倒柜在韩智兰屋里扫荡了一大圈,因为嫁妆单子上有许多东西她都不认识,所以特意留下秦姑姑和宝婵一一指认。
扫荡的差点都要将房顶掀了,收回了约摸有一半的嫁妆,就是这一半也价值不匪,首鉓,房产,铺子,田亩应有尽有。
剩余的嫁妆不用说,肯定是被韩智兰典当或者卖了换成银子了。
云七将找到的嫁妆在嫁妆单上一一核对,又让老先生拿笔一一勾兑,看到满眼的宝贝,云七心情大好,她想搬出去哪里还需要买什么房子呀,现成的房产就有三处。
韩智兰像只丧家犬,还是被雷打过的丧家犬一样,瑟瑟发抖的缩在屋子一角,红着两眼,脸色灰败如垂死之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辛辛苦苦花了大半生集攒下来的家底都要没了。
这么多年,她仗着手里钱多,大肆挥霍,但凡是两个女儿所用的东西,哪怕是表面上看不起眼的小物件,都是买的最好的,不仅如此,为了在娘家得脸,她暗中不知道贴补了多少给娘家。
如今被云七抢光了,她哪里还有钱掌家,更不要说挥霍了。
突然,云七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又盯着她的脖子瞧了瞧,韩智兰崩溃的大叫一声:“云七,能抢的你都抢走了,你还想怎样?”
“秦姑姑,宝婵,你们两个过来。”云七无视她的崩溃与愤怒,待二人走过来,她一把扯开韩智兰的衣领,指着韩智兰的脖子问道,“你两个瞧瞧,她脖子里戴的是不是鲛人泪珠项链?”
宝娟定眼一看,点头道:“就是。”
“云七,这是我的东西,你不能抢。”
韩智兰惊恐的捂住项链,生怕被云七抢走,在所有的嫁妆中,这是最珍贵的首鉓,东海鲛人,泣泪成珠,价值连城,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串鲛人泪项链,连两个女儿都舍不得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