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下马车,春铭就激动了迎了出来,这些日子,他虽然没服侍在云七身侧,人却精神了不少,也瘦了黑了。
他带着一种莫大的成就感,引着云七和梨花婵娟一路叽里呱啦的讲个没完,这处院子原来如何败落,现在又修缮的如何,那个孩子原来如何胆小惊恐,现在却敢笑敢说话了……
说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神采,听的云七,梨花,婵娟三人一起都跟着受了感染,心中感慨万分。
走着走着,走到一座低矮的用草泥和成的柴房面前,春铭忽然停住了脚步,满脸的兴奋化为黯然之色。
“怎么了?”云七疑惑的问。
春铭伸手指了指柴房破败的门:“这里面有个女孩,自从醒了之后就一直不肯说话,还偷偷跑进柴房里躲了起来,从此再也不肯迈出柴房一步,每天手里拿着把剪刀蜷缩在柴房一角,谁要是打开柴房门,她就会惊恐的挥着剪刀嘶吼,人人都不敢接近她。”
梨花心疼道:“那她平时怎么吃饭?”
春铭叹息一声,颓然道:“平时,我们就把饭放在门口,她听到没有人声了,会自动过来取饭,吃完之后,就会将空碗再放回门外。”
“除了吃饭,她总要洗漱换衣吧?”婵娟追问道。
春铭默然的摇了摇头。
云七心下一酸,她能提供物质帮助,可在心理辅导上却做的不够,这女孩必定是受了很严重的心理疮伤,才会有如此应激反应。
可是这古代根本没有什么儿童心理学家,要想抚平这些孩子的心理疮伤还真是令人头疼。
她皱着眉头,问道:“是哪个孩子?”
春铭答道:“听原先在这里一个负责打扫的嬷嬷说,这女孩叫喜宝,名字听上去倒挺喜庆的,只是……唉……”
春铭鼻子酸了酸,再也说不下去了。
梨花恨的紧紧的咬了咬牙,骂了一句:“都是那些畜牲害的。”
婵娟眼眶红了红,双手紧紧的捏住,垂眸叹道:“只可惜到现在有些畜牲还逍遥法外。”
“放心,终有一天,我必定会让那帮禽兽血债血偿。”
云七心中激起一股正义,只要一想到跑掉的那两个禽兽不如的混蛋,心里就憋恨的紧。
她没有再说话,只缓缓的往柴房走去,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
杀人,她很在行。
劝人,尤其是哄小孩子,她真是没什么头绪。
如果再一直任由这个叫喜宝的小姑娘如此下去,这一辈子恐怕都要毁了。
来回徘徊几步,她又停了下来,透过门板缝隙望里看,里面光线太过昏暗,微可看到墙角旮旯坐着一个人小小的影,深深呼吸一口气,云七硬着头皮伸手想要推门。
“少爷……”
梨花生怕云七会激怒喜宝,急忙唤了一声。
“嘘……”
云七转头,伸出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噤声,然后又朝他们挥挥手,让他们不要靠近。
“吱呀——”
门打开了,一股霉烂臭气扑面而来,云七禁不住挥了挥手,味道不仅没散去,反而更盛。
南方天气到了初夏便很湿热,这柴房里的稻草许多都上了霉。
斜阳正好照了进去,里面的人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的强光照射,反射性的先用手遮挡住了眼睛,待云七跨步走到里面的时侯,喜宝忽然惊的想要爬起。
她似乎没什么力气,刚爬来又跌了下去,只能跪坐在那里,冲着挥舞着手里的剪刀,嘴里发出一阵阵类似野兽的嘶吼声。
云七顾不得环境恶劣,尽量放柔声音:“喜宝,别害怕,是我。”
“啊啊啊……”
喜宝依旧疯狂的尖叫。
她满头满身的稻草,脸上也很脏,但借着亮光,依稀可以看见她的样貌,瓜子脸,丹凤眼,眼神是除了惊恐,便是一望无际的空洞。
这样的眼神,原不该属于一个孩子。
“喜宝,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云七,帮你疗过伤,喂过你吃药的云七哥哥。”
云七见她如此激动,只能暂时停止上前的步伐,站在那里,和声软气的跟她说话。
她已经认出了喜宝是谁,正是那天她从那个老三身下救出的小女孩,救回她之后,她见她伤势严重,亲自喂她吃了药,她喂她吃药的时候,她中途有醒过,还对她说了一声:“哥哥救命。”
“啊啊啊……”
喜宝虽然还在叫,惊恐的眼睛里却闪过一道光。
“喜宝,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救你,你一定还记得我的,是吗?”
“……”
喜宝怔了一下,不再尖叫,只是还不敢放下手里的剪刀。
“喜宝,我可以靠近你吗?”
喜宝的变化让云七看到了一丝曙光。
“……”
“你不说话,就代表你默许了哦。”
云七试着上前迈步。
喜宝惊的一跳,又将手里的剪刀对准了云七。
“喜宝,把剪刀放下来好不好?不然,会不小心伤到自己。”
“……”
“喜宝,乖!放下剪刀,哥哥给你糖吃。”云七从袖笼里摸出一颗包装精美的梨花糖晃了晃,哄道,“这可是梨花糖铺的梨花糖哦,很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