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咳咳……”
他又咳了两声。
“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
“你的血怎会有毒?”
“还不是为了防止像七七你这样的色女人咬我、”
云七白了白眼:“那你为何还要救我,有这样伤人伤已的么?”
“因为你是我的解药。”
他看着她的眼睛,嘴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认真。
“无聊。”
云七瞪了他一眼,这样的泡妞技巧很拙劣。
她不再理他,只一心继续寻找汤圆,夜修也不说话,只是耐心的陪着她一间一间的找,除了有机关暗器的地方,他会适时的提醒一下。
找遍了整个地牢都没有半点收获,云七只得重新返回原地,忽然她停了下来,用手敲了敲墙壁,有空洞的声音传来。
这里果然还有一间小秘室,云七在找到绝望的时候,心里又燃起了一份希望。
“这里关着一个死人,不是你要找的人。”夜修提醒道。
“那汤圆呢,他在哪里?”
“他在哪里我不知道,反正不在这里。”
云七怀疑的看着他,尽管他心里已经相信了夜修的说法,可还是不愿意承认,好不容易冒险来一趟,不怕再找最后这间,她不能就这样无功而返。
她左看看,右看看,想找到进入秘室的机关,伸手就想往一块砖上按去,夜修一把拉过她的手道:“这秘室里机关重重,你这样冒失会再次触动机关。”
“那怎么办?”
夜修没有说话,他知道云七不肯相信她,所以耐着性子陪她找人,无奈的走过来,在墙壁上摸了一把,云七也不知道他摸了哪块砖,“轰”的一声石门就被打开了。
昏暗的秘室里一股冷气冲了出来,冷气袭人,云七禁不住的浑身一抖,双手抱胸。
“里面更冷。”
说话间,夜修一把将云七揽到了怀里,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其实他最害怕冷,所以轻易不踏入这等寒冷之地。
“喂,我不怕冷,你不用借机揩油。”云七想推开他。
“我怕冷。”
“你怕冷,你可以不进去啊!”云七白了他一眼,嘀咕道,“我又没叫你进去。”
“除了冷,我还怕一个人面对黑暗。”他的眼睛环视一圈,虽然有烛火摇曳,也只是萤火微微,不足以照亮整个秘室,他将她搂的更紧了,见她还想抗拒,他干脆耍无赖的威胁她道,“你若再敢拒绝我,你会知道后果如何。”
“卧草,感情老子遇上了一个大无赖。”云七伸手狠狠的在他的手背上掐了一把,咬着牙齿道,“给你抱可以,把钱还给我。”
他笑道:“七七,你还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云七气道:“你这人不仅无赖,还小气,心眼比针尖还小。”
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伸手捏了一把她可爱的小脸蛋:“是你说的,我小气又无赖,以后就赖定你了。”
云七撇撇嘴,实在没办法,只能任他搂着进入了秘室,一团团冰冷的雾气袭来,恍如走入迷雾之中,一开始云七甚至连方向都分不清,便跟着夜修往里走。
走了二十步远,雾气渐淡,云七这才看见正中间是一方雕花大床,床四周白色软烟罗纱帐随着雾气轻轻飘扬,细看,还可以看见纱帐上有茉莉花图案。
一阵阵清冷的幽香袭来,袭入鼻子,沁人心肺,是很好闻的茉莉花香。
不仅纱帐上有茉莉花,香是茉莉香,床的四周也围绕着一圈淡白色的茉莉花,花中间躺着一位身着素衣的美人。
浓密漆黑的头发披散在枕头上,发上一根发鉓都没有,美人安祥闭着双眼,双手放置胸前,像是睡熟的样子。
她的脸色很白,晶莹剔透,眼睫毛很长,眼型很漂亮,鼻梁小巧挺立,一张小嘴像早晨含着露珠的娇花一般,艳丽异常。
这美人年纪不大,身量也不高,顶多只有一米五,看样子根本就还是个萝莉。
这样栩栩如生的小美人,让云七不敢相信她是个死人,她胸口处的衣襟微微在动,像是在呼吸一般,可云七知道那不过是风吹的。
她是谁?她怎么会躺在这里?
云七满脑袋的疑问。
“好了,你看也看过了,死心了吧。”
不同于云七的惊讶与好奇,夜修的脸上根本没有半点表情,就好像看到一朵寻常无奇的路边野花。
“她是谁,你认识她?”
云七讶异于夜修的平静,这时,她才清醒的认识到他对这间秘室非常熟悉,熟悉的就像在逛自家园子,如果没有他,她还真不敢保证能全身而退。
最重要,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是故意,还是巧合。
如果是故意,那真是太可怕了,细想极恐,他怎么会清楚她的行踪。
如果是巧合,那也真他妈的太巧了。
夜修咳了一声,静静的掸了一眼床上的美人,语气平淡道:“她叫茉莉,是我娘身边的一个丫头。”
“什么?”
云七更加惊讶,这样美的像小仙女,还透着莫名高贵的小萝利竟然是别人身边的一个小丫头,那她的主子该有多美,该有多高贵。
忽一想,不对,谁规定丫头美,丫头高贵,主子就得美,就得高贵的。
不过看夜修生的这样,他的娘大约也应该是个了不得的大美人,否则,怎么能生出这般妖孽般的儿子。
“好了,七七,我们该出去了。”
他握一握她冰冷的手。
他的手很温暖,透过指尖,云七感觉到一股触动心肺的暖意,这种感觉很奇妙,难以言喻的奇妙,她讶异的脸蛋微微泛起红光,难得温驯的轻轻“嗯”了一声。
她知道想要完好无损的保存尸体,在古代是项比较复杂的工程,受很多环境的影响,万一她破坏了这种极寒的环境,很可能会引起尸体发生腐败变化,想来,她的确不应该随随便便打扰到别人沉睡。
她且当这小姑娘正在沉睡吧,任谁看到这样美,这样纯,这样动人的小姑娘,也会心生爱惜之意吧。
搜完最后一间秘室,云七只能无可奈何的无功而返,有夜修陪着,她离开唐家就更加简单了,仿佛他们从不曾踏入过一般,最后一丝风撩起烟罗纱帐,很快便沉了下去,死寂般的沉静。
没有找到唐继元,云七很担心,不过再担心,她也不会想到,此刻的唐继元早就被他的父亲亲手了结了。
……
月凉如水,夜风吹打在脸上,云七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刚刚体验过那极致的寒冷,连夜风扑在脸上都感觉是热乎乎的。
她动了动身体,伸手戳了戳他罩在她肩上的大手:“喂!现在不冷了吧,还不放开我。”
“你不冷,我还觉得冷。”
夜修转头一本正经的看着她。
“这样走路,不觉得累吗?”
云七有种想打死他,却偏偏拿他没办法的愤怒。
“我一点也不觉得累。”他依旧是一本正经的表情,俯身凑上她的耳朵,低低轻笑道,“看来七七你的身体很虚啊,要不要我们坐下来休息一会?”
滚烫的气息吹打在她的耳朵上,再加上他暧昧的语气,让云七觉得莫名的颤栗。
她不是没有和男人亲近过,可这种让她既不适,心中又犯起微微涟漪的感觉还是让她瞬间迷失了。
她不承认自己的迷失,只是努力的瞪大眼睛看着她:“你才虚,你们全家都虚,肾虚!”
“嗯,你虚,我也虚,绝配!”
“……”
这人还要不要点脸了。
“怎么,你生气了?”看云七满脸怒色,他又拧了一把她的脸颊,“你生气的样子也挺好看。”
“你这人简直了。”云七打开他的手,对着他的眼睛赌气问道,“说,你是故意的,还是巧合?”
他露出茫然的神态:“此话何意?”
“你怎么会出现在唐家秘室?”
“因为你在。”
其实有一部份原因是因为秘室的那具尸体,更准确的说那是一具还有可能能活过来的尸体,为了复活那具尸体,他让苏莲月花了不少时间和心力。
每年他们都会在固定的时间给那具尸体灌下回生药,当然,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亲自去的。
今晚,是个例外,因为云七去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行踪?”
“因为我想知道。”
“你跟踪我?”
云七更加愤怒,这种被监视的感觉的让她很不爽。
“你觉得我很闲吗?”
他反问她,其实,最近他确实挺闲,闲的去假扮夫子,闲的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帮她。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行踪?”
“因为我想知道。”
话题又重新聊了回去,云七气的牙齿打颤,想想,这样生气伤不到夜修半根毫毛,反伤了自己很不值当,她干脆冷笑一声,不想再理他。
一时间,气氛陷入凝滞状态,二人竟然半点不觉得尴尬,只是默默的,颇为默契的走着。
仿佛走了很久,云七终于快走到家门口,她突地停了下来,说道:“你不会还想跟着我回家吧?”
“如果你愿意,我没意见。”夜修嘴角微挑,声音懒懒。
云七怔了一下,继尔忿然道:“你没意见,老子有意见。”
夜修瞥着她,奚落道:“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云七:“……”
武力上打不过他,就连斗嘴也斗不过他,云七瞪着他,一边生气,一边告诉自己要淡定。
她想,还是和刚才一样沉默就好了,于是,她转过身就要走,刚一转身,他就她的身子翻转了过来。
“你到底想干嘛!”
看到她愤怒的脸孔,夜修一点也不生气,他冲着温暖一笑:“我只是想跟你说,晚上做个好梦。”
云七愕了一下,脸上怒气未消:“有你在,就算做梦,也是噩梦。”
他笑道:“看来七七你真的很在乎我,否则怎么会在梦里梦见我。”
云七:“……”
脸呢,节操呢?这人通通都没有。
……
云府,芝兰院。
“母亲,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不要,我不要……”
痛的生不如死,陷入昏迷之中的云雪珠终于又清醒过来,她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全身发黑的样子。
她一直不看敢自己的脸,可又忍不住想看,做了一番强大的心理建设之后,她让小丫头拿来了镜子,当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一时间惊呆在那里。
两眼发直,嘴巴张着,一句话不说,只是呆呆的看着镜子,直到小丫头急急忙忙找来了夫人韩智兰,云雪珠才开口说了话。
“珠儿,你别害怕,有母亲在,母亲不会让你有事的。”韩智兰伤还未愈,脸色很是苍白,她扶住云雪珠的肩膀道,“等云七那个废物回来,母亲就能拿到解药。”
云雪珠眼睛下方挂着泪珠子,有些不敢相信道:“母亲,是真的吗,你没骗我?”
“母亲怎么会骗你。”
韩智兰心疼的拿帕子替云雪珠拭去了泪水,这是一直让她引以为傲的女儿,她怎么能让她有事。
虽然云七开出的条件让人愤怒不已,可是经过慎重思考,她还是把钱准备好了,先解了女儿的毒要紧,可是云七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按理说她早该放学回家了。
不过,云七是喜欢野在外面的人,从前也是时常不能按时回家,反正她终归会回来的,她又安慰云雪珠道:“唐家的唐继思得了那个废物的解药已经完全好了,所以珠儿你不用担忧,云七要的是钱,母亲都准备好了。”
听到韩智兰这样说,云雪珠不由的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心里的焦虑到底无法去除,她实在无法忍受自己变得如此丑陋。
“夫人,夫人,七少爷回来了,回来了……”
正此时,一直急得探听消息的大丫头司兰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她家小姐天仙一般的人物,如今变得这般丑陋,是个人都不能接受,作为云雪珠的心腹,她也着实为小姐担忧。
“好,我这就去会会她!”韩智兰只要一想到云七,就恨的牙齿作痒,可为保全自己的女儿,她不得不放下手段答应云七的要求,当然,给钱只是权宜之计,待云雪珠好了,她肯定是百倍千倍的讨回来,她又拍拍云雪珠的肩膀信心满满道,“珠儿,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拿解药去。”
“嗯。”
云雪珠充满希望的点点头。
……
云七一回到家,就迎上了韩智兰皮笑肉不笑的脸:“老七,你可终于回来了。”
云七掏掏耳朵,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要的钱准备好了。”
“抬上来!”
韩智兰挥一挥手,就有几个小厮抬了两个沉重的箱子上来。
云七走过去,打开箱子一看果然是金晃晃的大元宝,闪的云七两眼发花,她笑着点头道:“嗯,钱是个好东西。”
她很喜欢钱,末世为了挣钱,她才会做赏金女猎人,再说原主娘亲是个懦弱无能的,连自个的嫁妆都被韩智兰侵吞光了,她要这点才只是利息。
总有一天,她要韩智兰连皮带骨的将所有嫁妆都吐出来。
“钱给你了,解药拿来!”
从韩智兰的角度看去,云七见钱眼开,她鄙夷的撇了撇嘴,心中暗嘲,废物就是废物,不得了高台盘,一见到钱连形象都不顾了,就差流口水到金元宝上了。
云七挑唇一笑,不急不忙道:“我都没数钱数对不对,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云七,你不要得尺进寸!”
韩智兰怒上心头,沉声一喝。
“我就要得尺进寸,你又能怎样?”云七不以为然,伸手指着两大箱子黄金道,“如果你不满意,大可以将黄金收回去,老子我不喜欢强求人。”
“你?”韩智兰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想要发作,可转念一想云雪珠的惨状,最后不得不强忍恶气,无奈道,“那你赶紧数,一共5940两,一个子儿都不会少你的。”
云七双手一拂掌道:“抬到我房里去,我慢慢数。”
“云七,你姐姐还等着解药!”韩智兰急不可耐道。
“姐姐,我哪来的姐姐?”云七冷笑一声。
“珠儿虽然不是和你一母同胞,但到底也是你的骨肉至亲,你们身上可是流着同样的血。”
韩智兰生怕夜长梦多,谁知道云七会玩出什么新花样来,现在的云七早已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她只能再次放低手段,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说着,眼圈一红,又道,“再说,我是你的母亲……”
“云七的母亲是聂蓁蓁,不是你!”
云七一听到从韩智兰嘴里说出母亲二字,便觉得恶心,这样的人怎么配做她的母亲,简直是侮辱了母亲二字。
“可我是你的嫡母!”
“什么狗屁嫡母,在我云七眼里,母亲只有一个,那就是生我养我之人,没有嫡庶之分!”
云七眸光坚定,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冷酷,嘲讽的看着韩智兰。
“你你你……”
这样离经叛道的言论让韩智兰瞠目结舌,嫡就是嫡,庶就是庶,聂蓁蓁不过是个姨娘,怎么配称母亲二字,连娘都叫不得,只能叫姨娘。
她气的噏动着嘴唇,想要教训云七,又怕彻底将云七惹毛了,一拍两散,到时候她的女儿就要遭受大罪了。
云七没闲情逸致在这里和韩智兰斗嘴,命小厮将黄金抬回了屋里,她也不可能真的去数黄金,只是不想让韩智兰那么自以为是。
梨花和婵娟见屋子里多了两箱黄金,联想到上次莫名其妙消失的两箱,二人又是激动,又是害怕,一起守在箱子旁边,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黄金再飞了。
云七看着黄金,高兴之情早已退散,取而代之的是忧虑,她并没有找到唐继元,在回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思忖这件事,思来想去,觉得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她应该往好的地方想。
想到唐继元,又想到了养生堂,反正也睡不着,她命人传来了春铭,春铭带着一肚子抱怨和愤怒走了进来,说什么官府中人根本就是一群狡诈无比,欺瞒百姓的混蛋。
为了平息外面的流言蜚语,朝廷派来的人粉鉓太平的说并没有什么达官贵人去养生堂虐杀孩子,让百姓不要轻信外面的谣言,为此,他们还费了心思,寻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将所有罪职都一力推到养生堂堂主身上。
更气的人,朝廷派来的那个姓孙的官员命人威逼利诱几个养生堂的孩子,让那些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在百姓面前说谎,说他们并没有看见什么外人来过养生堂,只是堂主可怕的很,对他们特别的凶,时常打骂他们,还不给他们饭吃。
死人不会说话,只能任凭朝廷说,姓孙的官员还命人在大街上张贴布告,若胆敢再有乱传谣言者,打入天牢。
百姓对于养生堂事件本来就不明就里,再加上官府力压,议论也就渐渐小了下去。
这也就罢了,原不过是为了维护朝廷的利益,皇帝的脸面,最最气人的是,孙官员后来都没有出现,就派了一个不知名的官员来胡弄人。
那官员嘴上说的好听,朝廷会出钱出力救助那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等春铭张嘴要钱时,那官员又说了,朝廷拨款需要手续,需要时间,让他们耐心等着。
反正到最后,钱是出了点,不过杯水车薪而已,都不够那些孩子吃饱饭的,更不要说还有几个孩子受了重伤,急需要药物救治。
云七听完,半晌默然无语。
她心中虽然也是愤怒之极,可她清楚的明白,不要说这里是处于封建时期的古代,就算是她所经历的时代,也到处都充斥着黑暗。
想寻一个真正的公平,那就是异想天开。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所谓的公平可言。
春铭的话,最后终结为两个字,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