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枫眨了眨眼才明白苏沫说的是什么,不由的惊了一下:“小姐……”
“墙边上有梯子,小心些别摔着。”苏沫拢了拢外袍,无所谓的道:“王慧现在对我已经是恨之入骨了,哪怕我现在天天晨昏定省,请安磕头,她也依然对我恨之入骨。既然如此……做什么有什么区别?”
“也是啊……”翠枫恍惚觉得苏沫说的也有点道理,但是又好像没什么道理。还没想明白,翠秀已经过去拎水了,她年纪小点思想也活络些,颇有些行动随心,想到什么便做什么,没有太多的顾虑。
王慧正在门口骂的痛快,骂的一声汗起,隐约听到院子里门开了开,苏沫说话的声音,声音不大,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正以为她心里怕了不敢跟自己硬碰硬呢,却听见门背后仿佛有人在往外爬。
刚抬头奇怪的往上看去,却不料还没看清楚,一桶水边从天而降,整个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虽然是春末初夏了,但是夜晚的井水还是冰凉彻骨。一桶水一点儿没浪费的浇到了身上,顿时让王慧像个落汤鸡一般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王慧这辈子无论是娇养在家中做小姐时,还是嫁进苏府做太太后,都还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的对待,一时之间,不由的懵了。
而因为刚才她的情绪太过激动,除了心腹丫鬟春梅是紧挨着她站着,也被淋了一身之外,其他的丫鬟小厮都站的稍微有些距离,因此受的牵连不大。不过是溅了些水珠罢了。
王慧愣了一愣之后,不由得一声尖叫。然后听着院子里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冷冷的道:“我们小姐说了,二夫人这么晚了不去休息,到翠竹轩门口大吵大闹,想来是火气太旺,精神亢奋。因此备了桶水,让二夫人冷静冷静。冷静晚了就回去歇着吧,别打着一副心疼女儿的样子,大小姐嫁出去后搅得别人家宅不宁,若是二夫人觉得她受了委屈,就去嘉恩候府门口骂嘉恩候,在这里喊破了嗓子,侯爷也是听不到的。”
便是再给王慧一个胆子,王慧也不敢去嘉恩候府门口骂的。慕容寒是有爵位在身的人,岂能由着一介妇人辱骂,这可是犯法的事情。何况人家也没薄待她女儿,都是自己惹出的祸,只是却又去哪里再寻一个娘来包庇容忍。
这一桶水果然是药到病除,苏沫躺在床上闭了眼睛,听到王慧尖叫完了一声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然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她这几日有很多事要做,王慧也是,如果她是王慧,现在就先赶紧想办法怎么把女儿摘出来,而不是和她对顶。
翠秀一桶水将王慧浇了个透心凉。她以前还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有一天竟然敢对府里的主子做如此大不敬的事情。但事实上,做完之后,却觉得十分的爽快,站在凳子上仰头望了望天上的一轮明月,将水桶往边上一丢,扶着小丫头跳下凳子,安安心心的回房间睡觉去了。
不知道王慧这一夜是如何度过,但翠竹轩这一夜都是好梦,次日一早,苏沫醒来的时候,翠秀已经神清气爽的让厨房送了一桌子的膳食。皮蛋瘦肉粥,熏肉腊肠,银鱼鸡蛋羹,炸的酥脆的春卷藕夹,还有每日早晚的一晚燕窝。
苏沫梳洗好了,缓步出了房间,看着小厅中正摆着碗筷的翠秀,笑道:“怎么,那位早上没来闹?”
“没,安静的很。”翠秀应了声,随即眼珠转了转,凑过来低声的道:“听说,二夫人是要闹得,但是被三少爷劝住了。我听荷香院里的丫鬟说的,说……劝是好听的,其实三少爷可严厉了,简直就是命令。好好的训斥了二夫人一顿,说现在老爷受伤,外面店铺被人泼污水,正是内忧外患的时候,二夫人生为苏府的女主人,不但不稳定局面,反倒是在府里带着头闹,简直是不知所谓。”
“这倒是奇了。”苏沫扯了扯嘴角:“还说了什么,确定是苏恒说的,那王慧,就由着自己儿子这么驳面子?”
“哪儿能啊。”翠秀道:“娘儿俩差点没打起来,苏恒不但说二夫人不该在府里闹,还狠狠的批评了大小姐一番,说她以前在府里就不像话,如今到了人家还以为是在自己家里,越发没规矩,按理,就该好好地整治整治。还叫人去向嘉恩候府递了话,说虽然是我们家的小姐,但是已经嫁过去了,就该听凭夫家处理,我们再无意见。”
苏沫坐在桌边,抿了口暖暖的燕窝粥,听着只觉得可笑,连着王慧苏辛都能舍下,看来苏恒这回是下了大本钱了。
而本钱越大,野心也越大。付出越多,想要得到的也就越多,这回和苏恒,看来是难善了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