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将军咽喉中箭,惊骇万分,双手捂吼,想要说话,呃呃有声,却已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口里“咯咯”地吐出鲜血,身子摇摇欲坠。
身边的十余个江湖好汉大惊,纷纷回头,一下子拔出了身上武器,或挥刀,或挺剑,却找不到出手之敌,刹那间都变得无头苍蝇一般了。
万古尘目睹此景,也错愕不已。
而几乎与此同时,队列中一人纵身而起,脚下施展着“踏萍渡水”的轻身功夫,踏着众兵士的头顶,转眼就倒了东门将军近旁。
护驾的江湖汉子齐齐出刀出剑,扑来之人一只狗轻点一个兵士头顶,另一只脚就空中一招“神龙摆尾”,旋转的腿脚不但不惧刀剑,瞬间扫飞了两把刀和两柄利剑。
江湖汉子骇然变色,转眼退避了丈把远。
扑来之人空中又一纵,直扑东门将军,左脚落到马肩上,右脚早已飞起,踢中了东门将军的胸口。
东门将军庞大的身躯飞起,口喷鲜血,立刻毙命,直坠路旁深谷,转瞬没有了踪影。
众兵士和江湖汉子,惊恐万分,目光齐刷刷集中到了东门将军的马背上。
踢飞东门将军,然后轻松自如地站在东门将军的马背上的,是一个面目姣美如玉,目光阴鸷如鹰的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摆摆手,晃动着一个虎形兵符,大声道:“东门望月贪花好色,自然也贪生怕死,朝中要臣早有疑义,令在下东方旭日暗中观察,只要发觉他心志不坚定,要辜负圣上美意,就可以杀而代之。今日之事,众目所见,众耳多听,尔等说他该不该死?”
众兵士跟随东门将军多日,所待不薄,一时间竟鸦雀无声,没有回答。
东方旭日面呈阴毒之气,大声道:“不想死的,马上回答;不言不语的,杀无赦。你们说,东门望月该不该死。”
众兵士慑于淫威,低声道:“该死。”
虽是低声,但万口一词,也不禁响彻山谷。
那十余个江湖汉子,自是趋炎附势之辈,见东门望月已尸骨无存,想要卷土重来已不可能,便忘了昔日恩惠,齐声高喊道:“东门望月是个懦夫孬种,早该死了!我等全力拥护东方将军,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东方旭日面露微笑,频频点头,向众兵士大声道:“我做你们的将军,你们拥护不拥护?”
众兵士轰然叫道:“拥护!”
东方旭日扫视众兵士,突地一闪身,已进入军中,提着一个兵士回到了马背上,摇晃着道:“各位心服口服,本将军很高兴。但是,这个小兵,刚才可闭紧了口,一言不发,显然是对本将军十分不服气。不服气的,看好啦!”
话音落时,把手中兵士望空中一抛,双手各抓住条腿脚,“哗然”一撕,竟活生生撕成了两半,自个儿顿时全身上下都被鲜血染红了。
“哈哈哈!”东方旭日一声大笑,把撕成两半的兵士扔进了深谷,生如春雷地问道:“尔等到底拥不拥护我做你们的将军?”
众兵士和江湖汉子吓得魂不附体,有的已小便失禁,都哆哆嗦嗦回应道:“拥护!”
这声音远远传送,惊天动地。
这声音消失以后,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传了过来:“变态小丑,心狠手辣,我举一万只手反对他做将军!”
万种目光,都转向了话音传来的地方。
说这话的,自然是万古尘。
万古尘满脸鄙夷不屑之色,还歪嘴斜眼,怪模怪样,好像在故意逗小丑玩耍。
东方旭日立刻转过脸,脸上阴狠之气大盛,冷冷哼道:“反对我的,只有一条路可走。”
万古尘愣头愣脑,搔着头皮道:“什么路?升官发财路,还是大走桃花运的路?”
“死路!”东方旭日阴森森说着,身子已离马而起,一招“恶虎扑羊”式扑向了万古尘。
“你要打我吗?我好害怕!”万古尘一转身,放开步子就跑,但是步伐蹒跚,摇摇晃晃,好像一点不会武功,又好像年老八十,已力不从心了。
这样一来,有的兵士惊恐之余,竟轰然大笑起来。
这样一来,东方旭日反而不追了,轻轻落在地上,又轻轻一点地,回到了马背上,大声道:“一个废物,哪用得着本将军动手?胜了一个废物,那也是胜之不武。大伙儿听令,立刻向无怨谷进发!若有拦路者,乱箭攒射!”
说罢,一挥手,竟有百余名弓箭手,不顾前面兄弟,拥挤而上,转瞬到了队伍前面,一起挽弓搭箭,对准了万古尘的方向,只等下令放箭。
这百余名弓箭手,显然是东方旭日**训练出来安置在队伍中的。
“哎哟,乖乖不得了,要放箭射我的屁股啦——射脸没关系,射伤了屁股,那可就睡不好,坐不好啦!”万古尘回头,大呼小叫,滑稽至极,“你们发发善心吧,千万不要射我的屁股,我走开就行了!”
说罢,撅着屁股,不停地左摇右摆起来,一副要忙着逃命的样子,偏偏逃得不紧不慢。
万古尘这样做,无疑是对新将军的莫大羞辱——新官上任三把火,个个都严肃得像新的圣人,其实都不过是些卑鄙无耻、装腔作势之徒。
万古尘幼时放羊就是一个顽童,同放羊大叔总是捣蛋,也总是屡教不改,上了兰馨岛后规矩了多年,最近老遇到不顺心的事,发觉人生有些像戏,于是面对敌手,不禁有些玩世不恭起来,也不禁童心大发了。
在千军万马前羞辱一个权力欲望强如烈火的新将军,是可忍孰不可忍。
东方旭日二话不说,向前猛地比了一个放箭的动作。
瞬间,百箭齐发,以铺天盖地之势射向了万古尘。
万古尘回头,比脚画手,傻子似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
这儿浪费掉的箭越多,无怨谷的生灵就越会少受荼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