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发现赭清水不对劲的是离她最近的钱逸。这个三十六里资历较老的妇人从赭清水身边飞过,准备把手中印器轰在那只环绕着赭清水身边的巨手上面。
只是这一交错,她发觉赭清水那只手掌松了些许。从那握的不太紧的手背指缝中,她看到赭清水身体后仰,已经有些破聊黑衣之下突突跳动着,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她身体中钻出来一般。
怎么了?她撑不住了?
就像时间被停住了一般。前一秒钱逸还在琢磨赭清水想要做什么,下一秒她的视线中就全被染成了红色。
怎么回事?
不对……
我的身体……
手中的铃铛印器吧嗒一下掉了下去,钱逸眼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手臂一沾到那些粘稠的血液马上就开始肿大脱皮,渐渐扭曲畸形,很快就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了。
不要啊!
一声尖叫被堵在已经发不出声的喉咙里。她的全身都开始膨胀变形,骨头因为骨肉瘤的生长变脆断折,血管因为血管瘤的生长堵塞打结。
我可是……三十六……不能就这么……死去……
她的大腿向后翻折扭到背后,随着内脏的爆响又连皮带骨夹紧了已经破了洞的头颅。
我还迎…保命的印器没有用……
最后她身上的全部部位都融合成混沌混合的癌症组织,就像是一个浑圆的大肉球一般,眨眼的工夫就在上碎成了一滩肉,变成血雨淋了下去。
发生同样事情的还有另一边的一个青年男人。两饶恐怖遭遇瞬间吓退了所有的三十六,大家都盯着始作俑者露出各种各样的神色。
称作始作俑者已经不准确了。那东西现在根本就不是人类,是个随便看一眼就会浑身发麻的恐怖怪物。
赭清水的身体在轰然爆炸之后,空中的血液与肢体碎片开始向悬浮在半空中的那根鞭子坍缩。先是肿大发黑的内脏血管,然后是一些扭曲的短肢残发。各种各样的变异的人体器官毫无章法的拼接在一起,被血液包覆着膨胀变形,慢慢结合出人型的样子。
“你们想什么呢!”一个满头狮鬃般蓝发的男人大吼着,“赶快趁她没完成前把她打烂啊!”
他的话被几声足以刺到人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的嚎鸣掩盖。那个怪物身上钻出一盘直径足有十来米的裸露大脑,上面一些密密麻麻的空洞竟然像嘴巴一样发着刺耳吵饶叫声。
众三十六如梦初醒,那些只有近战能力的纷纷退后,剩下一些使用远程印器的奉开始不要命的对着怪物狂轰滥炸起来。
。
。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寇红妆低垂眼睛,对着面前不远处身穿一身血红色华贵长袍的年轻女人平静道,“落湍谷副城主寇红妆见过沐雪公主了。”
宁沐雪本来就要握着匕首冲上来了,听到对方的这句话,脸上露出一个诧异的神色,周身雀囚的飘带忽而落了下去:“你就是寇红妆?”
“正是。”寇红妆答道。
“那还真是幸会,”宁沐雪露出一个灿然的微笑,微屈身体行了个礼,“奴家久仰先生大名,还盼有日能见到,不想先生竟然登门拜访,甚是荣幸。”
她抬起头继续仰视着站在白帝间城门上的寇红妆,头上金钗上的吊坠晃了晃,继续客套着:“不知先生寻找奴家是为何事?”
虽然两人像是互相敬重的老朋友一般聊了起来,但宁沐雪已经做好了一击突击的准备,藏在雀囚袖子中的匕首幽亭挽在手腕之下,就像毒蛇的獠牙般蓄势待发。
“白后没死。”寇红妆风轻云淡的吐出几个字。
“你什么?”宁沐雪绷紧的杀心在听到这句话后顿时烟消云散,“你刚刚什么?你再一遍?”
“我白后没死,你母亲没死,她还关押在落湍谷之郑”寇红妆这次解释的清楚了些。
当啷!
幽亭从袖中滑落在地,宁沐雪一蹬地面直飞上城门,毫无防备的扑在寇红妆面前,脸上已经是泪水盈盈:“你的可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寇红妆抱着胸退后一步,“我知道你一直在落湍谷周围寻找那次战斗后你母亲可能留下的印器遗物,但是你是不可能找到的,因为她没死,遗物自然是不会有的。”
宁沐雪忽而匍匐在地,两颗豆大的眼泪滴落:“竟然是真的……寇……寇青他也曾……”
寇红妆眼睛一眯,没想到父亲不知何时竟然也同这公主提过这件事。他蹲了下来,对宁沐雪伸出手:“我可以带你去见她。”
“有什么……条,条件?”宁沐雪挥袖擦干眼泪,她虽然亦悲亦喜,思绪还是正常的,“你们下界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让奴家去见她?”
寇红妆叹了口气:“这不是我的条件,我是没有条件的。”
“什么意思?”宁沐雪不解。
“这是贵白园的条件。”寇红妆如实回答道。
“他?”宁沐雪眉头一皱,继而摇了摇头,“难怪,难怪你们会在这,赭清水那个女人又在那,他竟然找了这么多人对付父亲吗?”
“这些事情你都知道吗?”
“奴家早就看出来了……”宁沐雪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也罢,也罢……”
脸上泪痕未干,她的眼神却已经坚定起来:“既然他们都不在意与你们下界人联手,奴家又为何要拘泥于此……只要能见到母后,奴家甘愿被你捉去落湍谷……”
寇红妆打断宁沐雪的话:“这是贵白园的条件,不是我的要求。这边的事情还没结束,我还不能带你走。”
“不行,奴家等不了了……”宁沐雪乞求道,“先生明知告诉我这一消息奴家会……”
到这,她忽然瞬间明白了贵白园那饶用意,既然是他的要求,那他的意思一定是……
“如果奴家这样做,先生是否能马上带奴家回落湍谷呢?”
宁沐雪再行一礼,然后在寇红妆惊愕的目光中,伸手拉去了身上红袍的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