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谢瑶环就已经想过了,要想要孝庄出手保住自己的后位,仅仅依靠自己蒙古的出身是没有用的,毕竟蒙古出身的贵女太多了,没有了自己,也能有其他人。
既然身份没有用,那么就必须要孝庄知道,自己是个有用的,或者不同于其他人的人,至少,在蒙古贵女出身中,唯有自己能够守住后位,能够给大清,给蒙古带来足够的利益,那么首先,就要视大体,不能是一个不分轻重,肆意妄为的人。
对于上位者来说,他们的决定永远都是没有错的,如果他们错了,一定是身边的人挑唆的,被蒙蔽的,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总之他们是没有错的。
尤其是孝庄和顺治,更是如此,孝庄不会有错,顺治或许有错,但这个错,只能是身为母亲的孝庄来说,其他人不容置喙,所以谢瑶环必须顺从这一点,孝庄没错,顺治也没错,那么,一个大度的皇后,才会让孝庄感到满意,至少是她需要的。
但同样的,皇后也不能太大度,大度的人有两种,一种是真大度,一种是装大度,小皇后不是一个真大度的人,这一点谢瑶环知道,孝庄也知道,所以她不能真大度,只能装大度,而且还要装的孝庄看的出来。
所以谢瑶环要认错,但必须认的委屈,让孝庄知道,她是为了做好一个皇后而委屈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蒙古,为了科尔沁,毕竟爱哭的孩子有糖吃,这一点在什么时候斗士一样的。
不过凡事过犹不及,都要讲究一个度,而委屈这种东西,对于男人和女人,也有不同,对于男人,一个梨花带雨的女人让他心碎,但对于女人,一个坚强忍泪的女人则更让她看重。
所以谢瑶环这一番认错,这一跪,这一泪,都不是简简单单,而是经过精心的考量之后摆出来的,能够在最大限度上激发孝庄对她的怜悯。
果然,看到这一幕,孝庄先是一愣,随即满意的点点头,最后有些怜惜的看着谢瑶环,却是因为谢瑶环的长进而诧异,而满意,连忙抬手道:“快起来,这是做什么,苏丽尔,还不快扶你家主子起来,皇后都进来这么久了,怎么还站着,一个个没有眼力见儿的。”
听到这话,虽然没有看到孝庄的表情,但谢瑶环知道,自己的举动是正确的,至少在第一步上没有走错,连忙起身。
“谢太后恩典。”
这个时候,苏麻喇姑也已经招呼宫女拿来了软墩,朝着孝庄笑道,“格格不要生气,倒不是宫人们不妥帖,这不是看着您和皇后娘娘正高兴,不敢打扰了你们吗?说起来也是格格慈和,皇后娘娘孝顺,这天底下,那里还找得出如格格和皇后娘娘这般婆慈媳孝婆媳来,这宫人们多看了两眼,难免有所疏漏。”
果然,听到苏麻喇姑这话,孝庄转怒为喜,笑骂道,“就你这老货,成天的护着这些小蹄子,罢了罢了,算你会说话,也好在没有把哀家的小皇后累着,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若是再有下次,定当不饶。”
另一边的谢瑶环也暗暗感叹这苏麻喇姑不愧是在宫中屹立多年不倒的一个传奇,不说别的,就冲这说话的本事,就绝非苏丽儿可比的,当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见谢瑶环坐定,孝庄说道,“琴尼今个儿怎么来了,哀家可是听说你的身子不适,孝顺是好,可千万别累坏了,反倒累哀家心疼。”
注意到孝庄将称呼从皇后换成了琴尼,谢瑶环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琴尼是小皇后在家中的乳名,孝庄如今改了称呼,分明是对她表示亲近,眼中闪过一丝微光,面上却是神色如常,拿帕子掩了掩方才忍住的泪水,带着鼻音的说道,“劳皇额娘关心了,臣妾无事,只是念着皇额娘,有些深思倦怠罢了。”
见谢瑶环也从善如流的将太后改成了皇额娘,而且说话也不像之前那样只知道寒酸捏醋的,反倒是滴水不漏,孝庄的眼中更多了几分满意,点点头道,“到底是经过事情的,长进了不少,哀家也知道你孝顺,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日后尽孝的时候还长着呢,不急在一时。”这却是在敲打和提点谢瑶环了。
听到这话,谢瑶环的心里顿时吃了一颗定心丸,有了孝庄这句话,自己至少在孝道上站稳了,顺治想要废掉自己,多少要顾虑一下,不过这还不够,自己今日前来,可不是为了讨孝庄欢心的,彻底稳固自己的后位,才是关键。
不过谢瑶环也不着急,闻言点点头,“谢皇额娘指点,臣妾知道了。”随后便和孝庄攀谈起来,也不和往常一样,聊宫里的那些酸事,让孝庄给她做主,而是聊草原上的事情,勾起了孝庄的回忆,两人反倒是相谈甚欢起来。
说到这里,谢瑶环对于小皇后便有些看不上,以前的小皇后,每每来到慈宁宫,大多数都是和孝庄抱怨后宫里的事情,尤其是抱怨顺治,这一点在谢瑶环看来简直是一步臭的不能在臭的棋。
也不想想,那顺治是什么人,是孝庄的亲生儿子,是孝庄的心尖尖,你当着她的面,哪怕酸的不是顺治,而是他的妃嫔,孝庄的心里也绝对不会高兴到那里去,便是为了蒙古,抬举蒙古妃嫔,替你出头,这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正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多了孝庄非但不会管,反倒是会对你不喜。
好在小皇后虽然不明白这一点,却也知道孝庄对这种事也帮不上什么忙,抱怨的不算多,还不至于惹得孝庄厌恶,不至于给她留个烂摊子,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渐渐的,两人越聊越投机,眼看时机成熟,谢瑶环趁机说道,“皇额娘,说起来,臣妾今日除了来看看您之外,还有一件事,想要问问皇额娘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