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喜欢睡到自然醒的苏卓今天是被人硬叫起来的,如果是在平时她一定会大发脾气,不过今天却有所不同。叫她起来的是她手下黑客组织第一小组的组长,而当听到他带来的消息苏卓便无心顾及其他了——WannaCry病毒侵入亚洲网络,而且更让她头疼的是,病毒居然已经再次升级,这样一来,不论是第一小组的拦截策略和第二小组的技术攻关,所有之前做过的这些努力都几乎付之东流。
一切的工作都要重新开始,欧美那边的病毒事件还没有彻底结束,亚洲这边又开始爆发,让她有种焦头烂额的感觉。整个组织的人忙活了一个早晨毫无进展,筋疲力尽的她一下子躺倒在床上,再也不想动了。
头脑清醒下来之后,苏卓突然想起程诺,于是便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她有些紧张,毕竟这几次通电话都近乎不欢而散,她很担心程诺这次会不会直接挂断,不过令她惊喜的是,电话铃声响了一阵之后居然被人接通,同时也传来了一个略有些耳熟的声音:“苏卓?”
苏卓在那一瞬间真的有些激动,然后一翻身就坐了起来,劳累一早上的身体也像瞬间充满了力气一样,可是在几分钟之后她却再次陷入深深地失落——程诺居然说有个软件可以解决WannaCry病毒!
WannaCry的专杀?他不相信自己的话大可以不接电话不理自己,有必要撒这个谎来搪塞吗?难道自己就那么令他讨厌吗!
世界上的黑客组织分为三大阵营——红客、骇客、暗客。
红客主要是服务于所属国家的黑客组织,包括大部分发展中国家在内,几乎每个大国都会有一两个排的上号的,比如华夏国内曾经红极一时的红客联盟。红客最大的特点便是以网络安全和发展为己任,或者说是属于“正义”的一方,他们是能够与政府良性合作技术团队,甚至是由国家扶持的。
既然有了“正义”,自然就会有“邪恶”——相对于他们,世界上也会有与秩序世界作对的黑客组织,这些“坏”黑客便被称为“骇客”。除了仅有的一些纯个人属性的骇客之外,他们的存在大多与现实中的非法组织有关,大部分是由一些邪教或恐怖组织培养出的,少部分则是由个人或家族出资并居于幕后。他们利用电脑网络进行犯罪,利用系统的各种漏洞入侵、破坏、获取利益,乃至危及国家安全,是真正意义上的网络恐怖分子。
除了红客与骇客这对天生的死敌之外,网络世界还有第三个阵营——暗客。其实他们并没有很标准的定义——他们组织松散,有个人组织的团体,也有单打独斗的独行侠;他们行动自由,时而协助政府抓捕骇客,时而受雇于骇客进行破坏;他们成分复杂,有脱离政府加入进去的,也有从骇客中退出自由行动的,当然更多的是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二者任何一方的。
如果硬要给暗客做一个定义的话,那就要从他们的名字解释。作为一个黑客,最重要的事情便是隐藏自己,无论在网络上如何肆意妄为的黑客,都需要在现实中有一个“干净”的身份,以此来隐藏自己。而所谓暗客,便是把这件事发挥到了极致,他们也因此被另两个阵营称为“暗客”,戏指他们那相对而言更见不得光的属性。
红客以国家为关联,骇客以背后的组织为锁链,他们各自有着自己的“圈子”。暗客则有所不同,他们可能来自世界各地,可能来自街坊邻居,甚至可能来自现实中的熟人。也许他们在网络上称兄道弟勾肩搭背,但相互绝对不会透露自己的任何身份,原则上也不会知道对方的任何信息,不知道国籍、名字、性别、年龄,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一个人还是另一个组织,唯一知道的便是一个在网络上的签名。
暗客阵营平时少有联络,一般都各自为战,只有自觉力有未逮的时候才会联络其他暗客求助或分享。他们常常以世界各地的暗网为据点,当有需要的时候便在这些地方留下联络暗码,然后聚集在某个据点。
苏卓,或者说她手下的黑客组织便是暗客阵营中的一员,她的黑客组织名为“幕尼莜”,而这也正是苏卓与其他暗客联络时使用的签名。
“幕尼莜”这个名字在暗客阵营中可是响当当的,在他们私下里的排行中位列前三绝对是没问题——不过那是半年前,如今“功力”到底如何其他暗客一无所知,毕竟“幕尼莜”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各大据点里了,是真正意义上的“我不在江湖,江湖却一直有我的传说”。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久不问江湖的“幕尼莜”已经准备再次出山,而且这次是出来求助的。
这一次的WannaCry病毒来势汹汹,作为与其打了许久交道的程序媛,苏卓深深知道这个(或者说这一类)病毒的厉害之处,尽管暂时只是局限于Windows系统上,但因为其普及性所造成的影响不亚于整个网络世界的灾难。不仅如此,这个病毒不管是在隐秘性、顽固性方面都属于顶尖行列,这绝不是一般的骇客可以做出来的,更不是仅仅靠她的“幕尼莜”可以破解的。而她本人对这个病毒的作者,也有着难以抑制的佩服和畏惧——前者是因为技术上的甘拜下风,而后者纯属是因为多次交手时产生的无力和挫败感。
苏卓明白,想要解决WannaCry病毒非集合几大暗客组织的力量不可,然而基于之前所说,暗客中不乏隐藏身份的红客和骇客,贸然求助的话前者还可以合作,后者却是难以预料,甚至,被自己求助的骇客中就有WannaCry病毒作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也正是她依然没有与其他暗客联系的原因。
就这样她纠结了一个早上也没有做出决定,而与这件事相比,程诺的话同样让她头疼——他怎么可能有WannaCry病毒的专杀?
苏卓当初对程诺“监视”了那么久,对他的情况自然是了如指掌:他的朋友中并没有可以达到这个技术高度的程序员,本人在代码方面也并不擅长——其实何止不擅长,他在面试第一份工作的时候,写了十行代码居然能出现六个错误!
所以当程诺向她要通讯方式时她其实是很无语的,不过斟酌一番之后,最终还是在半信半疑中给了他一个软件的名称。十几分钟后,程诺发过来了一个几百兆大小的视频文件,一开始苏卓还不解其意,然而几分钟之后便没法淡定了——他说的居然是真的!
视频是用手机拍摄笔记本电脑的画面,画面中的电脑一开机便被WannaCry病毒感染,两分钟之后桌面平静下来,视频里也传来了程诺的声音:“好了,现在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他先是双击了桌面上的一个文档文件,紧接着系统弹出了错误窗口,很明显此时文件已经被病毒加密。随后画面一动,苏卓看到程诺将一个优盘插上去,从里面运行了一个小程序。仅仅一分钟,WannaCry病毒那红白两色的窗口便自动消失,他又运行了几个不一样的小程序,然后将优盘拔了下来。
此时程诺再次打开了那个文档文件,这次却是毫无问题地成功打开,而且内容丝毫无损,又试了其他几个格式的文件,同样没有任何问题。他在文档内容的开头随便输入了几个字,然后保存文件,重启电脑。电脑重启之后没有再出现中毒的现象,文档里的内容,包括重启之前输入的内容也丝毫不差。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而苏卓却是愣在了那里——这样就破解了?
当看到这一番演示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视频是假的——对于程诺来说,不论是拍摄的时候做的手脚还是通过后期制作都不是难事!不过同样她也深知程诺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倒不是因为别的,按照两人现在的关系和状态,恐怕还不够让他这样花心思戏耍自己吧!
醒过神来的苏卓第一件事就是给程诺打电话,接通之后几乎是吼一般问道:“程诺你居然真的有WannaCry的专杀?”
“呃……专杀?”电话另一端的程诺摸了摸鼻梁,有些不自在地答道:“哦对,专门用来杀这个病毒的……”
“这怎么可能!我们几十个顶尖程序员都没有破解,你……”
“反正我是破解了,方案和源码都在我手里,你要不要看看?”
“这……”
“别废话,你就说要不要。”
“要!”
“这不就得了!”程诺不在意地说道。“等着啊,这就给你传过去!”
话音刚落,程诺就将一个一百兆左右的压缩包传了过来,随之又嘱咐道:“先说好了,这个仅限于你用,源码看看就行,别拿出去显摆——这个专杀我还有用!”
“这个……”
苏卓还沉浸在“别拿出去显摆”和“这个专杀我还有用”这两句警告中,就听程诺又开口说道:“为了保证安全,压缩包我设了个密码,怕有人监听电话也不直接跟你说了,你就自己破解吧!”
“你还真是……”苏卓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这倒也是程诺的行事风格。虽然破解这样一个密码并不算什么难事,但她还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有提示吗?”
“当然有!”程诺的语气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第一个提示,八位密码。”
“嗯!”
“第二个提示,跟咱俩的相识有关。我刚才就跟你说来着,让你回忆一下咱俩认识的那个时候还记得吧?”
“嗯,记得!”
“那就好。第三个提示,关于咱们俩第一次聊天,你忘了吗?”
“我没忘!”苏卓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电话那边的程诺似乎沉默了一会,然后就听他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呃……信号不太好,我重新说一遍啊——第三个提示,关于咱们俩第一次聊天,你忘了吗?”
“我没忘啊,我真的没忘!”
“呃……行吧,那我最后给你连起来说一下啊——第一个提示,八位密码;第二个提示,跟咱俩的相识有关;第三个提示,关于咱们俩第一次聊天,你……好吧,忘没忘你都好好想想——记住,这三个提示很重要,尤其是第三个!”
“好,我记下来了——程诺,其实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你能破解病毒,但是我了解你,你不可能而且也没这个闲情耍我,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所以你说的这些话我全都会认真对待。”
“看你这话说的……”程诺有些不自在地说道:“行吧,先这样,有事再联络哈!”
挂断电话之后,程诺一转身出了门,看着电脑桌前的康博说道:“行了,接着说咱们的——用这个想哭病毒的软……啊对,专杀!拿这个专杀当敲门砖的话,能给咱们的公司赚些名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