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老营,沿辽河支流而建。夜晚,一艘内河行船隐藏在河岸边。契丹大营,一名黑衣人穿行其中,避过巡逻士兵走到一处隐藏在大营深处的大帐旁边。
掏出一把小斧头,用斧刃在牛皮大帐上划开一个小口。接着拿出一个竹管,摘下面巾。
原来,这人是陈鹤鸣的手下,七巧斧石磊。就见石磊将竹管的一头伸进帐篷,然后用嘴一吹。
一阵烟从竹管中冒了出来,弥漫在军帐内。军帐内点着油灯,一人静坐在帐中,只见此人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斜在脸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原右威卫大将军王孝杰。在不知不觉中,王孝杰闻到迷烟,身子晃了晃便倒了下去。
突然之间,两把小斧头在空中盘旋着飞过,。关押王孝杰的大帐外站立着的八名契丹士卒瞬间被飞斧击中喉咙,两把斧头一先一后又重新飞了回来,被石磊轻松的接在手中。被飞斧击中的八名契丹士卒来不及出声就倒了下去。
石磊屏住呼吸,走进大帐。翻过王孝杰仔细一看,果然是王孝杰。二话不说,一只手将他拎起来就走。
黑暗之中,石磊一手持斧,一手拎着王孝杰,运起轻功潜行遁影一路有惊无险的很快就出了契丹的大营。
然后跑到河边,在于海的接应下上了船。乘船两天之后,又弃船换乘马车。
萧清芳在突厥苦心孤诣所经营的总坛一朝被毁,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离开突厥。
一行人等快马加鞭往崇州而去,并州,娄烦县,此地不是内地的县,而是作为连接大周与突厥的交通枢纽,更是战略要塞。大名鼎鼎的宁武关就坐落于此。
因为大周与突厥这几年关系缓和,商贸大兴,因此现在娄烦县比起当年,更是繁华了数倍。
当年邱静在此作县令的时候,便将其经营的风生水起,而吏部尚书郝处俊也正是看中了邱静在娄烦县权力交接,一片零乱之中,仍然让当地无论是经济还是民生政治都有条不紊,这才对其青眼有加,随之而来的便是邱静在仕途之上的一帆风顺,随着武则天对郝处俊的恩宠一步步登高,邱静也是一步一个脚印,如今已是高居崇州刺史一职,不说权倾天下,但在武周的统治区域内却也算得上是封疆大吏了,在崇州跺一跺脚地也要抖三抖的大人物。
作为寒门子弟出身的邱静,一直都没什么表现的机会,因此一直得不到重用,作为文官,不像武将那样可以沙场建功,也就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可以像邱静这样一个异数,其它的大都在原地或者平级上打转,难得有升迁的机会。
此番萧清芳等人回大周,重返崇州就是从娄烦县宁武关通过的。,萧章指着边境上几棵大树,笑对萧清芳道:“大姐,当年我一家从洛阳被押往云州,就是在这里被您给救下的,每当想起那时候,现在心中还是是忐忑不安啊!”
萧清芳:“可惜没能救下你一家老小的性命,你这一支只剩下你这一根独苗了。”
萧章:“但是自从我被救下来遇到到大姐您,我就知道,您就是我这一辈子一直在盼望的明主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姐您的事业蒸蒸日上,而小弟我,能追随大姐不仅看到了报仇的希望,还能做上一番大事业,不枉此生啊!”
萧清芳大笑道:“我还记得当年你可没有现在这么轻松,当时你可是狼狈得紧!”
萧章微笑道“当时前途叵测,一家人被打在囚车之中押送,随时都有性命之忧。怎么能不心惊胆战,别说是汗透重衣,便是血透重衣也不算什么啊!”
一席话说得萧清芳都笑了起来,萧章这话看似在自贬身份,把自己说成了一个可怜人,但从另一个方面,那可是在赞扬萧清芳慧眼识珠,不拘一格用人才,能将一个囚犯拨擢到现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之上,这可是拍马屁的最高境界了……一点儿也不见于形色。
在萧清芳的大笑声中,指着远处那几棵树下……“瞧瞧,现在我们已经正式进入大周了,接下来还有更为严峻的考验在等着我们呢。一点都不可以掉以轻心啊!
萧章“大姐,现任娄烦知县叫鲍叔闻!(接替邱静的娄烦县令也是蛇灵的人。)”萧章轻轻地道,他知道萧清芳不可能记得这个知县的名字,因此小声地提醒,不要小看这一点,便体现出了萧章细心之极,要知道,萧清芳在接见这些属下时,如果能脱口而出这个人的名字,必然能让他们感激涕零,作事更加用心,因为在他们看来,自己是简在帝心的。那怕萧清芳现在还不是帝王,但在蛇灵组织内部,萧清芳与帝王何异。
在一处野地之中,萧清芳:“叔闻辛苦了。”不等鲍叔闻讲话,萧清芳在马车上微笑着先开口了。
果然,一听萧清芳如此亲切地喊着自己的名字,鲍叔闻激动的不能自已,脸上兴奋地一片潮红,有不知道究竟是激动的还是被吓的。
“见过大姐!”鲍叔闻话一出口,自己也吓了一跳,怎么声音恁地大。“大姐一路鞍马劳顿,属下在前面村子里略备了些酒菜,请大姐稍事歇息之后再起行,今天晚上便可到达并州城下榻!”
一听对方居然还备了酒菜,萧清芳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萧章一看要坏事,翻身下马,低声斥道:“叔闻,你干什么,不知道大姐最不喜欢这一套么”
鲍叔闻看着肖清芳脸色不豫,赶紧解释道:“大姐,非是叔闻存心如此,而是……
一听如此,萧清芳点点头,“既是如此那就算了,饭就不必吃了,我交代几句话就走。”
鲍叔闻一听,当下便低头认真听从萧清芳的教诲。萧清芳简单的交代几句之后就急着出发了。待萧清芳等人走后,鲍叔闻如蒙大赦。
大周以狄仁杰为帅再起大军已做好准备,契丹再想如同消灭右威卫大军那样消灭左威卫大军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李尽忠和孙万荣两人率领大军又重新向大周逼近了一些。二人一直在商议对大周的战事。今日这一议,便到了午夜,李尽忠派人去联络蛇灵的人,契丹这边也是费了一番思量……两人议了几天,方才确定了一个方案。李尽忠心中有些不踏实,生怕自己搞错了,便想再与孙万荣温习一遍。
李尽忠:“还没有吃晚饭,此时倒是有些饿了,李敢去弄一些宵夜来,两人边饮边谈,倒是聊上了劲来,正喝到兴头,聊得高兴,大帐之外忽然传来急骤的马蹄声。
“什么人,站住,下马!”外面传来亲卫的厉喝之声。随即便是惊叫,“诺将军,怎么是你”
李尽忠与孙万荣两人一惊,对视一眼,同时站了起来,诺其阿这么晚怎么赶来了,莫不成出了什么事
大帐的帘幕霍地被掀开,诺其阿面带惊惶之色闯了进来,一看诺其阿的神色,李尽忠心中更是一沉,诺其阿身经百战,早已养成了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胆色,是什么让他如此惊惶失措。
“可汗,出大事了,老营送来紧急密函。”诺其阿慌忙之中,竟然连施礼都忘了,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李尽忠。”
信中只有简单的廖廖几行字,但李尽忠却如遭雷击,手微微发抖,缓缓地坐倒在胡床上。
孙万荣看到李尽忠脸色剧变,拳头紧握,手下青筋毕露,脸上神色有些狰狞,心中也是一阵慌乱,轻轻地从李尽忠手中拿过那张纸。
“老营王孝杰失踪。末将斗胆已令全州戒严,请可汗速速定夺!”信纸的下方盖着老营守将的印章。
咚的一声,孙万荣两腿一软,坐到胡床上,声音颤抖的道:“这,这怎么可能,老营那边虽然没多少主力,但相对来说也算是重兵关防,怎么会失踪”
大帐里死一般的沉寂,气氛有些凝滞,数双眼睛都看着李尽忠。片刻之后,李尽忠已是恢复了正常,“不是不可能,而是已经这样了,荣兄,你代我回老营去看一看,王孝杰究竟是怎么失踪的,但愿不要影响到我们的计划。”
孙万荣:“是,可汗。”李尽忠:“诺其阿。”诺其阿:“末将在。”李尽忠:“你代我去崇州见一见我们的老朋友。”
诺其阿“是,可汗,我要怎么对他们说呢”诺其阿咽了一口唾沫。
李尽忠“对他们据实以告,至于怎么讲,你自己瞧着办吧,不过不能让他们感到受了怠慢或者认为我们要毁约!”李尽忠道。诺其阿“是,末将明白了!”
孙万荣站了起来,大步向外走去。诺其阿紧紧相随,而外面,亲卫队已是整装待发了。
如雷的蹄声旋风般卷走,看着消视在视野之中的马队,李尽忠缓缓摇头:“树欲静而风不止啊,怎么会出这档子事呢!王孝杰啊王孝杰,你已经走错了一步,如果这一次你再错,那可就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你最好不要坏了本汗的大事。”
孙万荣认为王孝杰根本不可能从老营逃回大周,老营深处营州北部有兵马看守无论向哪个方向走,都是纵深数百上千里地的契丹控制区域,他能逃到哪里去而且,他是怎么逃的呢孙万荣想不明白。
王孝杰失踪之事虽然事关重大,但因为其早已没有了兵权,又拒不投降,所以李尽忠也不是很重视他。之所以他一失踪李尽忠失态,是怕王孝杰逃回大周而对他们接下来的计划产生威胁变数。
昏暗的灯光下,床板上躺着一个沉睡不醒的人,一个高大的身影凑了过去,手里托着一包小小的白色粉末,指甲挑起一点,轻轻一弹,准确无比地弹进了沉睡人的鼻孔之中。
片刻之后,床板上那人开始动弹起来,慢慢地睁开双眼,看了一眼头顶,有些学惑地转过头来,看着坐在床前的那人,眼珠转了几下……“你是谁”
那人微笑道:“大将军,在下于海,以前虽也远远地见过大将军几面,但像现在这样近距离接触到大将军,还真是让人欣喜不已啊!”
王孝杰霍地坐起,长时间的昏睡让他的头脑有些不清醒,但于海这两个字却极为的陌生。
“于海”他疑惑地瞪着对方。“不错!正是区区在下!”于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身为汉人居然敢勾结契丹,嫌命长了么”王孝杰咬牙道。
于海大笑,“大将军,我们现在早就不在契丹大营了。我们现在离大周已经不算远了。”
“你,你说什么”王孝杰大惊。“得罪了,大将军,您已经昏睡了三天了!”于海欠欠身子。“在您睡着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已经远离契丹了。”
王孝杰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你们想干什么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阶下囚,一介白衣,于你们没有什么价值可言。你们也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于海不动声色,“大将军,不要误会。您本身对于我们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宝藏。有人得知大将军在契丹蒙难,特地花大价钱雇我等赶赴契丹,救大将军得脱苦难。”
王孝杰盯着于海,“你们是受雇于什么人?”于海温文地道:“年前崇州之变,大将军含冤受屈。可惜啊,邱静命大,居然让他逃脱,至始功亏一篑,更是让苏宏辉连累得大将军深陷契丹。大将军请放心,雇佣我们的人和大将军是好朋友。相信你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在下就不便多嘴了。”
听到于海提起崇州事变,王孝杰心中更是一阵绞痛,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于海,不要做梦了,我做错过一次,就绝对不会错第二次。我劝你和你的主子就不必枉费心机了。别以为抓到我,你们就可以得到什么。别想让我帮你们什么,我告诉你,你们最多只会得到一具尸体!”王孝杰淡淡地道。
于海摊摊手:“大将军,话不要说得这么绝对嘛!您不用担心什么,我们对您没有恶意。我都平平安安地把你从契丹带出来了,不过为了安全,这几天委屈您了。
不久以后,您就可以回到崇州了。您不必担心你到了崇州后,会为人所害。您请拭目以待。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王孝杰没办法,只好暂时的配合于海了。不过他打定了主意,万一于海等人有什么不轨的企图的话,大不了自己一死了之。
于海正色道:“大将军,不瞒你说,我的雇主在我们临行之前郑重地向在下吩咐过一定要将大将军全须全尾的带回去。而大将军这些年下来灭吐蕃,平突厥,战功赫赫这份功劳就是在下也很是佩服的,不然在下怎么会冒如此大的危险潜进契丹大营带大将军回去呢!”
王孝杰心中震惊,却也隐隐有些骄傲,自己虽然现在是个败军之将,但是当年那也是名动天下,声震大周的名将。
看着王孝杰闭上了双眼,于海笑着站起来,“大将军休息吧,这里绝对安全,您不会受到打扰的!”
王孝杰冷笑,他感觉这话似乎是在告诉自己不要妄费心机想着逃跑或干点别的什么,自己也没有那么蠢,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现在,也只能坐等对方的主人主动找上自己了,只是不知道,现在崇州那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