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这些都发吗?”
徐子通有些不确定地看了一眼这位年轻的家主,有些拿不准王子安的想法。王子安微微摇了摇头,点了点韦氏长公子扒灰的那一篇。
“先发这个——”
徐子通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王子安,以他的这种理解,像这种东西,不应该是一刀见血,直击要害吗?那篇抨击韦氏指使人手挖毁河堤,水淹淮南、河南两道的消息,才是最为致命最为紧要的啊。
“好像这篇才更有力度吧?”
为了不让王子安误会自己不尽心尽力,徐子通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提了一句。王子安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舆论的传播,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一次我会亲自引导,下一次就要全部交托给你,多看看,再多想想……”
王子安没有多做解释,这种事情,单纯的讲理论是没用的,你必须让他亲自参与进去,亲眼看到效果,他才能深刻地理解到其中的道理。
见王子安早有定计,徐子通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把所有的信息矫正拍板之后,就交付雕刻师傅刻板了,为了保证进度,王子安没有再采用大型雕版的形势,而是把一张报纸分成了大小相等的八个版面。几个位雕刻师傅分头雕刻,刻完之后,再拼装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大版。
整个的雕版效率一下子提高了足足八倍。雕版,刷墨,贴纸,晾晒,剪切,在王子安的指挥下,整个的后院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流水线,这种分工协作的方式,让徐子通不由大开眼界,望向王子安的目光都充满了敬畏。
“也许未来的计划可以稍稍调整……”
徐子通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念头电闪。王子安自然不知道,自己,包括自己未来的孩子,都已经落入了别人的算计中。他领着徐子通彻夜不休,走完所有的流程,然后才把徐子通教到一旁的厢房,招呼徐子通一起坐了。
“刚才的流程和操作可记清楚了。”
“侯爷放心,老朽定当竭尽全力。”
虽然第一版报纸还没有正式问世,但徐子通搞了一辈子的护卫和情报工作,这一番流程走下来,已经意识到了这份报纸背后隐藏的可怕力量,心中都不由隐隐有些兴奋。
“你们手下还有多少人?”
王子安淡淡地说了一句,徐子通闻言不由神情一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见王子安已经淡淡地挥了挥手。
“我无意查探你们的实力,但我需要一批业务精干的探子,组建一支业务精良的狗仔队。自明日之后,我要精确地知道大唐境内货殖的流向和价格变化,也要知道某些官员或者是世家的家庭琐事,甚至他们的婆娘喜欢穿什么样的肚兜……”
徐子通闻言不由浑身一震,目露骇然之色。但他马上就低下了自己的脑袋,掩饰起自己的失态。只是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沉声应诺。
王子安六识何等敏锐,自然知道徐子通恐怕是起了什么误会,但是他也没有特别解释,这种事情,解释是不管用的,必须用时间和事实来慢慢证明。
从怀里摸出李世民给题的报纸题头,轻轻地抛到徐子通的面前。
“题头就用这个。”
顿了顿,才淡淡地补充道。
“印章先不要用……”
王子安转身而去,却不知道徐子通望着《大唐晚报》四个大字上面的印章,心中已经是激起了惊涛骇浪。这份这样的报纸,背后竟然有当今陛下背书!
第二天,随着承天门上报晓的钟声悠然响起,沉睡了一夜的长安城逐渐睁开了它的眼睛。一座座宫门次第打来,官员们一如既往地上朝,市民也一如既往地上街,冷清了一夜的长安城重新变得热闹繁华,看上去一切似乎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
但不少人们却惊奇地发现,大街小巷却多了不少衣衫褴褛,手执一份类似邸报的东西,在沿街叫卖。
“卖报了,卖报了,最新时政要点,大儒精彩华章,各种传奇故事,应有尽有,一报打尽,只卖一文……”
“卖报了,卖报了,惊天秘闻,有鸿学大儒扒灰儿媳,孙子身份成疑——”
……
第一种叫卖,还稍微正常些,第二种叫卖的方式,却是瞬间燃爆了长安城百姓汹汹的八卦之魂。
自古以来,什么样的消息传播最快,自然是名人权贵的花边新闻。这种新闻不管真假,总能成为百姓喜闻乐见的谈资。所以沿街叫卖的报纸几乎是顷刻之间,就被人抢购一空。
韦乐清一大早醒来,就亲自到父亲病榻之前问安。却见昨天晚上还手不能动,足不能移,口不能言的父亲,已经——自己起床了,只是神色看上去有些难看。
“父亲大人,您好了——”
韦乐清不由面露狂喜之色,在家族生死存亡之际,父亲的存在就宛若一根定海神针,真要是没了父亲,恐怕目前的韦家很快就会四分五裂,再无回天之机。
“我这就去告诉大家——”
韦乐清见韦长庚确实身体无恙,顿时醒过神来,急匆匆地转身欲走,却被韦长庚给一句话喊了回来。
“不可——”
“为什么?父亲大人忽然卧病不起,其余几支已经有了独立出去的想法,若是——”
韦乐清见父亲不允许,脸上不由浮现出浓浓的忧色。
“我若是中风不起,韦家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你对我传出我已经康复的消息——韦家马上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见自家这个长子依然疑惑,韦长庚不由轻叹了一口气。
“按照约定,为父昨日本该喋血街头,坐实王子安那小儿逼死老夫的恶名,然而关键时刻为父忽然中风,而今日一早就不药而愈,你以为五姓七望和其余那些世家大族会怎么想?以他们的秉性,恐怕瞬间就能把我们韦家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那个王子安,厉害啊!”
听着老父亲的话,韦乐清不由出来一身冷汗。正在父子对望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韦长庚不着痕迹地躺回床榻上,韦乐清把目光望向门外。
“长公子,大事不好——”
管家显然跑得很急,额头全是汗水。一进屋,目光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家才长公子,然后低下头,递过来一份比一般邸报要大许多的纸张。
“这是今日一早,忽然出现在街头巷尾的报纸,请长公子过目……”
PS:这个剧情,其实我斟酌了许久,不知道该怎么写,写到什么分寸,不知道该怎么把握各方的反应和态度。反复的推敲了几遍,找了一个相对讨巧的角度。希望能得到您的喜欢。这种勾心斗角我不擅长,但又无法回避与世家门阀之间的斗争,只能勉为其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