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观众安静听戏，有人面露悲戚，为哑巴少年难过，也有人满脸愤怒，因为妹妹的自私自利咬牙切齿。

故事很能带动观众的情绪，作为一出戏剧，它是成功的。

苏晚没有一点反应，殷秀却注意到了戏台上的变化。

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想起了妹妹。

才不是这样！

殷秀看着戏台，穿着乞丐戏服的小姑娘理所当然的抢走哥哥拼了半条命才讨回来的馒头，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幻，逐渐露出痛苦之色。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就是这样！哪怕她曾经不是，以后也会害死你！

脑海中两道声音在拼命的争吵，殷秀惨白着脸，放开了苏晚的衣袖，悄然退后了两步，飞快的从楼梯下去。

等到他转身，脸上挣扎的神色已经消失，秀美如玉的面庞阴鸷冰冷，眉宇间隐约弥漫着戾气，原本的纯真瞬息间化作地狱修罗，阴邪中透着一股子鬼魅妖艳。

他缓步下楼，步伐不疾不徐，优雅如猎豹，又似乎是教养良好的世族子弟，湿红的唇瓣如血，唇角微勾一抹弧度。

穿过人群，走近戏台子。

戏台上，咿呀声声不绝，观众沉浸其中无法自拔，殷秀的靠近，一开始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然而，并不包括二楼的苏晚。

几乎是殷秀出现的瞬间，她就在拥挤的人群中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

“哥……”苏晚低语，艰难的张了张嘴。

无法骗自己，完全不一样！她早该发觉的。

他对自己有一种敌意和仇恨，他甚至出手过，只是自己不相信。

那一日，书院中自己的腰伤原来不是意外，殷西野也没有骗她，她的哥哥，那个从来不会伤害她的人，真的眼睁睁看她重伤冷眼旁观。

苏晚仅仅是想一想他这么做，心脏就疼的无以复加，活生生被一刀刀凌迟。

他为什么恨自己？

苏晚想不通，这一世，她恨不能将心掏出来递给他，明明没有做任何伤害哥哥的事，他怎么会恨她？

要说恨她的理由，只有前世……

“前世……前世……”苏晚喃喃低语。

前世……

恍如醍醐灌顶，兜头一盆冰冷彻骨的冰水砸下，将她浇的魂飞魄散，面容瞬息之间毫无血色。

原来……是这样……

苏晚差点没站稳，死死抓住了栏杆才勉强支撑住身体。

楼下的戏台子传来一阵阵尖叫和惊呼，间或夹杂着高声呼喝，五六名梨园护卫冲了过来。

苏晚看了一眼，呼吸骤停，不敢置信。

殷秀面容邪佞肆意，闲庭信步般走上戏台子，一脚踢翻戏台上演哑乞丐的少年面前的破碗，惊呆了所有人。

哑巴少年被突如其来的砸场吓到，他身旁趾高气扬指使他干这干那的“恶毒妹妹”大惊失色。“你干什么！”

殷秀揪住哑巴少年的衣领，提着他就往台下扔。

小戏子惊叫挣扎。“救命啊！副班主！救命啊！有人来砸场子！”

他拼命的踢蹬着双腿，身旁的“妹妹”吓得花容失色，冲上前抱住殷秀的腿。“放开他！”

殷秀一脚将人踹开，掐住小戏子的脖子，把他掐的直翻白眼，人已经悬空在戏台子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