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熠武在一旁点了点头,奶娘说是救命之恩,确实不为过,若没有白冰颖伸出援手,就算自己魂穿而来,说不定也只是多苟延残喘几天!而且这数天的功夫,白冰颖帮着自己家多赶了不知多少路,这对还在大狱中的老爹来说,就是多了几线生机呐!
“可是……”徐菲儿这番辩驳的话反而让白冰颖的心里更是内疚,难以释怀。
“其实,在熠儿醒过来后,我就在想着什么时候告辞才合适,毕竟不能一直麻烦白小姐你啊。”徐菲儿摸着姬熠武的脑袋,笑着继续自己刚才的话,满是诚恳。
“徐姐姐……”这下白冰颖反倒不知该怎么接了,因为她犹犹豫豫了一晚上,除了心里过意不去这种半途而废,又何尝不是在担心徐菲儿会接受不了呢,岂料,人家早就在考虑这方面的事了,自己可真是……
这会儿,小二也把新的早点端上饭桌,感觉气氛貌似有些不对劲的陈铁柱赶紧招呼众人吃饭。同样察觉到了的还有姬熠武,他拉着徐嫣嘻嘻哈哈地扑到了那些食物上。
“那妹妹就借着这顿饭跟姐姐简单地告个别吧,早饭之后,我们就要出发了。”中间有人帮着一打岔,白冰颖立马就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白小姐,我这儿还有个不情之情,不知道……”忽然又轮到徐菲儿扭扭捏捏的了。
“姐姐哪的话,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我……我想问白小姐你租借一辆马车。”
姬熠武在一旁挑了挑眉毛,显然奶娘心里一直惦记着老爹的安危,巴不得越早到长安越好。
“姐姐也是急着赶去长安吗?”
“不怕白小姐笑话,可以说是,人命关天。”
“那……”白冰颖差点就脱口而出,想继续邀请徐菲儿同路,瞥见自家师兄的目光,才清醒过来,这事可是万万不可了。
把话咽回肚子里,白冰颖从身旁拿出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小包裹,咚得一声放到了桌上。“徐姐姐,马车是租借不了的,但我这倒是有些盘缠。”
“不,我不能要,这太多了!”徐菲儿赶紧摆手,不用看,就听那声音,她也知道包裹里的银子绝对少不了。
白冰颖摇头道:“徐姐姐,这五十两真的一点都不多,你且听我算来。这里已经算是北方之地,但也比邻南部,一匹驽马少说还是得五两银子,那买一辆二三人座的马车,也得需要十两吧。”
“车夫也是要的,总不能由姐姐你来赶车吧,而为了以防万一,最少也得雇了两个,这的开销也得一二两银子吧。而且妹妹我建议姐姐尽量买仆人,不会赶车没关系,能让马走就行,他们胜在老实安分,更让人放心。如此一来,需要的钱又何止一二两呢,一个合格的仆人大概就等同于一辆马车吧。”
这些徐菲儿还真不太清楚,只得一边听白冰颖说着,一边认真地算着这笔帐。。很无奈,这十两十两的下来,若不接受那五十两,自己身上的铜钱银子还真不够。
“坐马车的话,这里离长安大概还有三天的路程,日里的吃住开销是越往前越贵,二两银子还真不算多。而且我记得,熠武的药快吃完了吧,看大夫、换药,又不知道是多少。所以,这五十两说不定还不够呢。”
“多了,多了有十两。”白冰颖还在继续往下说,话音一落,姬熠武便在边上捏着下巴接话道,“十加二十加二,这才三十二两,药和开销就算再贵些,四十两大概也就够了。”
记忆中,一两银子可是一千枚铜钱,昨晚的住宿可也就花了一百文呢,八两银子足够多余的花销与买药了。
三位大人都有些愣住了,这种计算确实不算多难,可一个九岁的孩子刚听完就能报出答案,这……白冰颖的长篇大论,都听明白了是?
看下四周,姬熠武龇了龇牙,自己是不是脱口太快了。幸好,徐菲儿正急着让白冰颖收回那满满的好意,哪管对错合理,先借用再说。“白小姐你看,这真的多了。”
白冰颖深深地看了眼姬熠武,转头扭向陈铁柱。“师兄,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啊,是该出发了,弟兄们早准备好了。”
“徐姐姐,抱歉呐,我这就该走了,后会有期。”白冰颖很是干脆地站起身来,歉意地笑了笑,道完别,拎上行李便闪人。当然,那装满银子的小包裹就留在了桌上。
“白小姐!”任由徐菲儿怎么叫,白冰颖都是不会回头的,客栈外没一会儿便马嘶连连,这是真的走了。看着饭桌上的东西,徐菲儿只好长叹一声,无奈地收下。
“熠儿,你要记住,这笔银子对于我们家来说就是那救命之财,这前后两份恩情,你一定牢记心中,长大后找机会报恩去。”
姬熠武用力地点了点头,这个,他懂,会记得的。
“快吃饭吧,吃完我们就去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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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中的官道上,坐在前头的陈铁柱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勒缰绳,原地等了片刻,落到了白冰颖乘坐的马车旁。“师妹。”
白冰颖的脑袋从那小窗户里探了出来。“你是想说那银子的事吗?”
陈铁柱明显被这抢先给呛得噎了一下,点点头道:“这次任务,师父总共就只给了我们二百两银子吧。虽然是我提议的,可这没必要买车买人都有我们来结账吧。你也先别不高兴,我的意思并不是……”
“我没动那笔银子。”白冰颖打断了陈铁柱这啰啰嗦嗦的解释说明。
“啊,什么?”陈铁柱一时没明白。
“我说,我没动师父给的银子。”白冰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重复道。
“那是?”陈铁柱小心翼翼地追问着。
“我自己的。”
“你总共也没多少积蓄吧!”陈铁柱比刚才还激动了。
“我乐意。”白冰颖抬了抬下巴,“反正也没花钱的地方,留着也没用。”
“那嫁妆嗯?”脱口而出后,陈铁柱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把脑袋撇向一旁。
果然,白冰颖的眼神同语气当场便冷了下去。“大仇未报,如何成家。”
见自家师兄因那句失言都吓得不敢接话,白冰颖只好抛出另一个话题,也好化解化解。“师兄,你觉得,姬熠武那孩子如何?”
“什么?”见是说事,陈铁柱也恢复了过来,但仍是小心翼翼,不清楚意思的就问。
“算了,想来你也没注意过。”白冰颖摆了摆手,自己分析道,“虽然真正接触的时间就那么两顿饭,可这孩子给人的感觉……怎么说,那眼睛特别得有灵气。这人,又好像……”
白冰颖一时语塞说不上来,可姬熠武真的在她心里占据了半片指甲盖的丁点儿位置,虽然,白冰颖她根本就说不上为啥。
作为陈述者都说不清,陈铁柱更是听得一脸迷茫。瞧了几眼,白冰颖无端地烦躁了起来。“算了算了,就当结个善缘吧。师兄,通知弟兄们,加快速度,明天太阳日落之前,我要看见长安城的明德门。”
“是,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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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的姬熠武三人,在用完白冰颖馈赠的早点后,花了几个铜板,从店小二那打听到了城里最好的药铺,便直奔目的地。
药店里,在老大夫的诊断下,姬熠武的病真的好了大半,但还是需要静养。在徐菲儿花钱买了足够喝的中药后哦,三人又奔往下一个目的地。
马车是一定要有的,车夫也不是自己能当的,有了白冰颖的指教,手头的盘缠又有了极大的富余,购买仆人,就是徐菲儿眼下的选择。
这种事,当然是去所谓的“人市”,那儿每天都有过得不如意,甚至是活不下去的百姓,当然还有那些被家里家外的人盼着能卖些好价钱的丫头们。
姬熠武他们的打扮都显得风尘仆仆,就是走进了市场里,一众卖家们不认为是同行都算好的了。这让徐菲儿微微皱了皱眉头,因为她从来没到过这种地方,哪知道该信谁、买谁。姬熠武倒乐得自在,在那东瞅瞅西看看的。
哦,路上的时候,奶娘说过了,若是自己瞧上了的,只要没问题,那就买了。这怎么能不让姬熠武上心呢,虽然有些可惜的是不能挑丫鬟儿。
只是,这般兴趣随着越走越深,那一张张面黄肌瘦的无神脸蛋在眼前接二连三地飘过后,便全没了,只剩下唏嘘。但眼下的姬熠武就是有心改变也无力而为,甚至在一声锣响,四名衙役压着两个犯人登上那搭建在这片土地中央的简陋高台后,占满其脑子的,也就唯有自己了。
拉过奶娘问句干什么,姬熠武得来的讪讪回答,是那官府在公开出售抄家灭门的罪犯之族人。呵,这岂不是老爹被斩首示众后,自己可能遇上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