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韩信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黄昏了,他已经一天滴水未进,他看着张良夫妇和玉绣都在院中等着他,他愧疚地说道:“让几位忧心了。”他们都是他所熟悉的人,也算是好友知己一般了。
“韩兄要以保重身体为重,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想开些。”张良见到他这副模样和当初他找玉绣的时候没什么两样,那种痛苦他最能明白了。
“徐姐姐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玉绣想安慰他而自己的情绪却先失控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窘迫地把眼中的泪水挥去,她一直都很为徐浣浣惋惜,苦等多年却未能等到情郎荣归故里之期。
白凤见玉绣的情绪这样起伏不定很为她担心,默默地握紧她的手以此来平伏她的情绪;玉绣感觉到他的支持,倒也平静了许多,她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幸运,能与相爱的人相守在一起至死不渝,不像那些人明明相爱却阴阳相隔抱憾终身。
“韩信明白。”韩信淡淡地笑了笑,“要是在下与泰山大人怠慢了诸位,还望见谅!”他竟以主人的姿态来和他们说话,说明他并在意徐掌柜以前的冷漠。
“这还真是怠慢了!”景淑子故轻松地说:“你看,我们可是等了你一天也饿了一天……”
“实在抱歉!”韩信满怀歉意地说道:“诸位快请到馆中用餐,好让韩信弥补此等不可饶恕的罪过。”他率先率领着他们往院前的馆中而来,这时,徐掌柜正在招呼着镜湖医庄来的一干老小,忙得不亦乐乎,酒馆之中好不热闹。
韩信向徐掌柜毕恭毕敬地行了个至亲礼后,也帮忙着招呼众人,张良等人都知道他可是一整天滴水未进,就都拉着他同坐一席,好让他吃点东西,他盛情难却也就坐了下来,还与他们开怀畅饮。
就在这时,走进来三名中年男子,一进门就对徐掌柜说:“徐先生!你家韩信荣归,你是不是应该该拿出点诚意来招呼我们这老熟人呀?”竟然还有几个食客起哄道:“是呀!我们听说先生也精通韵律,不如就趁着今天这么高兴给我们弹上一曲,好不好?”
“几位都是老顾客了,也知道老夫已经很多年没弹过了,就不要让老夫出丑了。”徐掌柜苦笑摇头说道:“今天在座的诸位随意吃,所有的帐算老夫的。”他这里有个很特殊的规矩他还是记得的,他们这样一来也算是把他给难倒了吧。
“那怎么行,算你的可是平常事,我们就是想听听你的琴音。”那几个人不依不饶地说道:“大家伙说是不是呀?”他们的声音很大竟引来了很多食客的关注,同时也跟着一起起哄,如此一来,让徐掌柜更是为难起来。
“解大哥?是你们?”玉绣被他们的声音吸引了过去,她竟然看见正在起哄的人竟是解晋、阮仲和郑寒松三人。
“玉绣姑娘?”他们三人见到她也很意外,皆来到面前客套一番,还认识了在座的诸位,然而他们却还是不肯放过徐掌柜,还是要求他弹一曲。
“哎?不如这样吧……”阮仲却提议道:“在下记得,徐先生曾有个解答不了的难题,是请玉绣来帮他解开的,不如就还是让玉绣姑娘来帮他这个忙吧!”他们这些士子这些年来受的委屈也不少,如今天下安定下来,倒是觉得须尽情欢娱一番。
“这样也可以?”玉绣无奈地看着人他们,徐掌柜也无言地向她作为一个恳求的拱手礼,她看向白凤等人,他们好像也没反对,还有点期待的看着她,“好吧!什么叫做盛情难却我可是深深地体会到了。”
徐掌柜让人到徐浣浣的房里把那把名琴绿漪取了过来,玉绣根本就没有想好要弹什么样的曲子,不过她放眼店内外皆是一片欢欣景象,此刻已经华灯初上月色渐浓,只见她拔动琴弦美妙的音符流漏而出,唱道:
“身染月色竟迷离,仰望明月独叹息;犹记春秋秦楚战,如今兵戈且已停;乱世烽火之飘摇,幻象云烟还知晓。
歌渐起舞也倾城,一片繁华好风景;百花感庆齐开放,凝眸回望愿难成;胭脂泪兮相思绝,且让青丝染风雪。
几度红尘两相依,岁月浮沉叹今朝;离和别兮皆不语,壮志凌云待荣归;伊人独走红尘路,落花成冢话情殇。”
曲终歌罢良久,馆中之内竟是如同寂静的山谷一般,所有的人都沉醉在这音调与词意之中而忘了身在何处,的确,天下久经战火屠戮,如今能生活在没有战争的大汉天下,他们还敢奢求什么,这里已经处处是世外桃源,然而留下的却是劫后余生的悲凉。
一番畅饮欢聚之后,这一干人等也就各归各处了。
(2)
张良夫妇却与玉绣商量要她二人多留几天,他们有事要和她商量,于是他们就在镜湖医庄多留了几天。
玉绣几番相询之下才知道,他们竟然是想把他们家的小儿子过继给她来抚养,她知道他们是不让她老而依,也知道他们此举是好意,但是她更加知道白凤是绝对不可能同意这件事的,所以她只能心领他们的好意。
但是,张良和景淑子并不希望他们二人这样孤清终老,玉绣婉转的拒绝让他们更加担忧,这让他们更觉得惋惜,他们夫妇二人这样恩爱却没能得以圆满,很是让感到遗憾。
这日,将近午饭时分,白凤找到了端木蓉,他曾对她下过杀手,即便现在所有的事都过眼云烟了,他们还是保持着一定界限,如今他突然来找她恐怕是他遇到麻烦了。
“端木蓉……”白凤忽然想起玉绣提醒过他,对人是不能直呼其名的,这样很不礼貌,“盖夫人……我想请你帮个忙……”他怎么觉得今天说起话来特别的别扭,难道这就是有求于人的难堪之处?
“要我帮什么忙?”不但端木蓉感到意外,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白凤从不求人,除非……
“玉儿最近好像不太好……”白凤一直都觉得玉绣这几日的食欲不怎么样,而且还比以前嗜睡了,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她认床没睡好的原因,但目前来看,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她现在不认床还睡得很好,却比前些天更嗜睡了。
“玉姑娘生病了?”端木蓉略惊,所有人也有些惊讶,玉绣是他们请来的客人,如今身体有所不适他们做主人自然是有待客不周之嫌了,于是,端木蓉前往玉绣的房里为她诊断的时候,他们也跟了过来。
“她身体里的蛊气有没有发作过?”端木蓉坐下来,未诊先问。
“已经有一年没有发作过了。”白凤记得自从玉绣手里有了“闻香玉”之后,每次蛊气发作的时间都会延迟,而且,她在握着“闻香玉”时上面所发出来的荧光也越来越淡,直至一年前完全消失。
端木蓉诊断片刻后,淡淡地笑了,说:“从现在开始,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给我记清楚了,一不能气她,二不能拉着她就跑,三不能不相信她不舒服,四不能和她……同房。”她说着竟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是什么毛病?这么奇怪……”白凤本来很担心玉绣的身体,但是他看见端木蓉的样子并没有忧虑之色,他也就猜到她的情况不足为虑,只是听到她说了这么多的不能,不免觉得奇怪极了,她是不是故意想耍他。
“怎么听起来……好像是当初淑子怀孕时大夫叮嘱她的话?”张良也觉得奇怪,不过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了,看来上天还是很眷顾他们的,竟然让他们有了个生命的延续,这也正好解开了他所为他们担忧的事。
“怀孕?”白凤一下子竟不知任何反应,其实,他看到那一堆小鬼时,也是很期待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害怕这样会让玉绣更加郁结不结,也许还有可能让自己走上和张良一样的路,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等于和要了他的命没两样了。
“是的!”端木蓉轻轻的把玉绣的手放回被窝里,“每个女人怀孕的反应都会不一样,有的人会呕吐不止,有的人就像她这样嗜睡厌食,还有的人却毫无反应。”她知道像他这种从未接触过这种事情的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所以她为了玉绣也得耐心地对他说明白。
“那我得去帮玉儿妹妹准备些清淡点的膳食才好。”景淑子洋溢着一种欢欣的笑意。
“看来我们两个老头子又要多做些玩具了。”班大师和徐夫子在门外说,“又有得忙啰!”
端木蓉又叮嘱了一番才和其他人退出了房内,留下白凤傻傻的看着还在熟睡的玉绣,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这不太像是真实的,他怎么突然就当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