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贤的家,住在蓉城近郊的S县。
离市中心,差不多三四十公里路。
抵达站点后,他艰难地挤下车。
这年头的大巴,就没有不超载的。
被轮胎压实的土路坑坑洼洼,淌着些许积水。
陈世贤看向四周景色,那种熟悉感很快涌上心头。
他就住在县里,走几分钟就到了。
不过在回去之前,得先去一趟集市。
家里那位爱吃猪血旺,得给他买点儿。
尤其是撒上芹菜小葱黄豆什么的,那叫一个香。
归家的忐忑,随着塑料袋的摇晃逐渐稀释。
两米长的小桥,歪脖子的老槐树……
没在家的时候,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一回家呀,什么记忆都回来了。
进入住宅区,房门紧闭。
张贴的对联缺了个角,显得有些破旧。
陈世贤提着行李,却迟迟没有拍门。
他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门上的刻痕。
那指甲盖大小的印记,是以前量身高时用刀刻的。
母亲走得早,父亲没有再娶。
这些年靠他一个人,支撑起整个家庭。
作为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陈世贤对父亲的情感很复杂。
有感激,有埋怨,也有敬畏。
因此,才会对王少杰的那句玩笑话格外愤怒。
并非他开不起玩笑,只是每个人都有不容触犯的点。
拍门的手,举起又收。
几个深呼吸后,他调整好心态,拍了下去:
砰砰!
“老陈,我回来啦。”
连续拍了好几下,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叫骂声:
“臭小子,你没带钥匙吗?”
父亲陈德云,是位口嫌体正直的主。
嘴上虽然骂骂咧咧,但身体还是很老实的过来开门。
瞥见装有猪血旺的塑料袋,他的眉梢闪过一丝笑意:
“回家还带什么东西?”
边说着,乐呵呵把菜接了过去。
父子俩相处多年,陈世贤很清楚老爸的性格。
虽然嘴巴臭,还经常心口不一,可人是极好的。
钱这东西呀,永远赚不完。
陈世贤也不奢求,重活一世能做到世界首富。
等钱赚够了,抽空多陪陪家人。
等有机会,把老陈同志的终生大事解决了。
这件事马虎不得,以后碰到合适的阿姨再说。
想到这里,他提着行李推开卧室的门。
书架没有落灰,床铺得整整齐齐,应该是最近打扫过。
回到客厅,陈德云已经在厨房忙碌:
“不知道你要回来,都没准备什么。先坐吧,马上开饭了。”
陈世贤看向瓷碗里切好的鸡块鸭块,也不点破。
摆明是提前买好的,哪里像是没准备的样子?
挂历上的7月1号,可是用铅笔划了好几个圈呢。
盯着墙壁上贴着的奖状,他忽而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脑海中涌现的回忆,就像是在看电影一样。
哎,是我自己不争气啊。
在毕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陈世贤都没混出个人样。
大公司管理层稳固,常年没有更替,熬不出头。
小公司倒是好上位,就是特别容易破产,树倒猢狲散。
三十岁之前,可以用一事无成来形容。
这次重生,提前了十多年。
他有更多机会,让家人过上幸福日子。
没能回到到大一的黄金时期,确实有些可惜。
不过陈世贤心态很好,坦然接受命运的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