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的话,让武文杰像加了鞭的陀螺,愈发转得欢了。
新车的设计时速为160公里,但武文杰心里的标准是200公里。
为此,他跟团队发生过不少次争执。
跟提速有关的几个关键点,他都坚持把裕量多打一些。
为此,工作量会增加许多,有些甚至会翻倍。
面对同事们的质疑和不满,武文杰一般是报以微笑地坚持。
但有人怪话说得重了,他也会毫不客气地翻脸反驳。
还真有不堪压力的同事,把官司打到了总工程师那里。
武文杰毫不怵头:“没别的,我就是想看看咱们传统机车的极限到底是多少。”
意见归意见,他团队的战斗力还是没得说。
劳模常和江一水带的操作团队也很给力。
对了,现在江一水也改名叫劳模江了。
不是他自己改的,而是大家按他师傅劳模常的模式给他改的。
连年当选劳模,才能有此殊荣。
武文杰为了160时速车型的试制,不断给二位劳模加码。
劳模江不耐烦了,发牢骚,被劳模常一通猛训。
劳模江也很委屈:“我加工的这个精度,都能达到190(公里时速)了,他还说不够,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尽管劳模江拿到的荣誉等级,有一项已经超过劳模常了,但作为师傅,劳模常训他训得依然一点也不客气。
“你懂个庇呀!你才站在哪儿?不过是站在机车车轮那儿,人家小武站在哪儿?人家站在司机室里。咱们跟人家比,差着大行势呢。你少瞎叨叨,动摇军心。你要再当工友的面瞎发牢骚说怪话,当心我不客气。”
他话是这么说,可对于武文杰异常苛刻的要求,也时常犯难不止。
有时急了,瞅着四下只有徒弟劳模江一人时,便发狠似地把帽子揪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劳模江则会小心翼翼地帮师傅拾起帽子,掸掉上面的脏东西,再捧到师傅面前。
劳模常不理他,停了半晌,才把头稍稠低一点,意思当然很明确。
劳模江乖乖地把帽子给师傅扣在头上。
有些活,师徒二人鼓捣一宿都弄不出来,劳模常会沉着脸,用不甘心的口气命令劳模江:“唉,咱们看来实在没辙了,你去找他吧。真丢人啊!”
“他”,当然就是指武文杰了。
既然厂里技术最好的工匠都干不出来,那就只能找设计者了。
论操作,武文杰肯定难望二位劳模之项背,但他可以利用他的资源。
老二和老七,就是他最常依靠的力量。
当然,他的曹老师,这会儿已经由原来的副校长,升任校长,还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手中也有可以给他支持帮助的资源。
尽管外部资源都是暂时性的,但一方面可以解决迫在眉睫的问题,另一方面也可以为下一步的系统解决方案提供参考和借鉴。
用通俗的话说,如果技术最好的操作工人都干不出来的东西,那就只能借助于提高设备的功能了。
160时速的内燃机车要上试验线测试时,武文杰一反往常地心里感到特别紧张。
他经手的车型不是一个两个,自以为心里早就能够如止水般平静了。
但这次试车,真的不一样。
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岳父丁子成所说的,远处的鼓声近了。
他即将交出的这个车型,还远称不上高铁,但却是向真正的高铁迈出的第一步。
春寒料峭,武文杰却觉得身上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