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画面迅速在武文杰脑海里闪过,他一下软了,攥着对方脖领子的手也松开了。
四周围了些人在看热闹。不过看大家的表情,似乎都不怎么信那人所说的话。
在厂里,工作服压根就不是什么稀罕之物,更何况所谓被偷的这件工作服,模样还如此不堪。
一个人要笨到什么程度,才会去偷那样一件工作服呢?
那人见众人都露出不予置信的表情,便突然上前揪住武文杰的脖领子,然后扭着脖子对众人说:“这件就是我的工作服!洗完搭在外面就不见了。我原想一件破工作服,丢了就丢了,没想到这个贼居然自己撞到我面前了。这不是天意吗?”
见大家还是不信,那人又转向武文杰,用挑衅的口气说:“我这件工作服有记号,你敢不敢把它脱下来验证一下?”
一听说要验证一下,武文杰心说不好,衣服脱下来,如果对上了对方的记号,自己是“偷衣贼”这个恶名,是无论如何也摘不掉了。
武文杰不禁暗暗叫苦。工作上刚出了点小成果,还得了笔奖金,本来都是挺好的事,自己怎么会鬼迷心窍招上换工作服这件事呢。事到如今,自己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围观的人中有不怕事大的,或撺掇那人去扒武文杰的工作服,或鼓励武文杰堂堂正正脱下工作服让他查。
事已至此,躲是躲不掉了,武文杰只好把心一横,说声“脱就脱,有什么了不起”,便开始解扣。
那人松开了手,边看武文杰脱工作服,边从兜里掏出自己的考勤牌,给大家展示上面的名字:“看好啊,这是我的名字,江一水。在这件工作服的后脖领上,我亲手用线绣了我的名字,大家马上就能看见。”
当时从水房往下摘工作服的时候,武文杰还真没注意,这件衣服的后脖领上有没有绣字。
武文杰慢吞吞脱下工作服,自己没看,直接递给了那个叫江一水的人。
江一水拿过工作服,翻起衣领就看,却半晌没有说话。
这时,旁边有人开腔:“究竟有没有啊?让我们看一看,好给你们做评判。”
江一水突然不吭声了,这让武文杰好不奇怪。
他抬眼再看那个叫江一水的,只见他一脸尴尬地愣在那里。
武文杰探过头去看,只见那件工作服的后脖领上什么字也没有。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把夺过江一水手里的工作服:“真是没事找事!挺好玩是不是?”说罢,扬长而去。
等进到食堂,饭菜供应都快进入尾声了。
武文杰不知道还能不能买到红烧肉,便走到窗口探头看。
还没看清,就听后面有人在喊:“前面别加塞啊。”
瞧瞧,加塞谁都反感。
武文杰向后边走去,打算排在队尾,忽听队里有人叫他。
一看,是车车。
车车示意武文杰加到自己这里,武文杰摇摇头。
可他今天实在太想吃到红烧肉了,便忍不住对车车说:“我不知道还有没有红烧肉了,如果有,你多打一份吧,回头我给你饭票。”
车车答应一声。
不一会,车车把菜饭打回来了,那份红烧肉显得格外地多。
据车车说,这是最后一份,被她给包圆了。
面对面坐着吃饭,车辆发现武文杰袖子上的那个大口子。
问他是怎么回事,武文杰不愿多讲,只说由于不当心,剐在钉子上了。
吃完饭,武文杰突然想起还没给车车饭票。车车却不要。
回到宿舍,武文杰想起工作服的事,心里一阵后怕。
他把撕破了袖子的那件工作服脱下来,然后蹑手蹑脚到水房观察。
自己的那件工作服还在衣服架上挂着,工作服已经干透了,看上去洗得挺干净的。
他感到有些为难。如果工作服的衣袖没有刮坏,他现在完全可以换回去,这样算来,他不过是偷偷借别人的工作服穿了半天。
可现在衣服撕破了,再也没法恢复原样了。
这就很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