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隐入鬼城的暗巷，摘下碍事的面具，从兜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是林圆塞给他的。他的手微微攥紧，扯住纸条的两边展开。

“李昀，既然选择参加这场死亡游戏，那就不择手段地活下去，期待下次见面。”

“哈哈，你找到了我的真名。一个多月不见，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呢。”鬼面爽朗地笑出声，双手在脸上按动，脸上骨头位置不断变形移动，待他放下手，露出两颗漂亮的虎牙，那是一张奶气十足又满是傲气的脸。

“平静的海面掀起不息风暴，接受祷告的神明已经死去，我们在滔天的洪水中走向覆灭。”他按住喉咙往上推，偏头吐出一个内置变声装置，用脚碾碎。

他舔舔嘴唇将纸条细细折好收起来，望着头顶的控制室发呆：“林圆，我想喝奶茶了。”

“你那虚荣心和廉价的自尊倒是满足了，但他在普通社会根本无法生存，他是一个大麻烦。”陆阳交叉着腿，贵气十足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就像端坐王座的王子。杨子深在厨房里，林圆点了糖醋小排和麻婆豆腐，他边看视频边学着切菜。

杨子深刚给零洗完澡，林圆接下了剩下的工作，正在帮他吹头发：“这与你无关，不是吗？如果你来只是想说这个，那你可以走了。”

陆阳微微挑眉，高高在上地嘲讽道：“杨子深，你怎么也跟着她胡闹，这种处境你比谁都明白。”

“我会把他安排好，不用你管。”林圆手上吹头发的动作微顿。

杨子深唰唰地切着菜，刀工了得，完全看不出一点厨房新手的样子，他不在意地说道：“鬼城拦不住我，规则对我无用。”

陆阳端起茶几上的水抿了两口：“也是，你的实力配得上任何特权。”

“好了，零，看会儿电视好么。”林圆放下吹风机，给他在睡衣外披了一件自己的羽绒外套。零乖巧地点点头，林圆牵着他坐在了沙发上，给他调了一部动漫电影。

“杨子深，别让陆阳欺负零，我去冲个澡。”她狠狠瞪了一眼陆阳，朝杨子深说道。

“知道了，等你出来就开饭。”

“这么亲热，你们在一起了？”陆阳打趣地问道，目光在两人身上反复徘徊。

“你管不着！”两人同时说道。

“这么快就有默契了，好吧，恭喜你们。”陆阳举手示意投降，随后又若有似无地点了一句：“林圆，将来可别后悔哦。”

“那也是我的事！”说完这句，林圆狠狠关上浴室的门，陆阳实在是太讨厌了，提着菜上门，美名其曰犒劳完成任务的优秀下属，谁是他的下属？再说，擅闯人家屋子就算了，还大摇大摆地坐在沙发上，一副主人家的模样。

陆阳托着腮，打量着坐在旁边看电视的零，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叫零，可爱的孩子，以后想做什么。”

零没有理他，只是睁着明亮的双眼专心地看着电视。

陆阳上手揉着他柔软的黑发，就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哥哥：“你在母胎内就受到鬼面金蛛的影响，又在鬼城内生活了六年，体内蕴藏着巨大的异能量。一旦觉醒，你很可能变得非常强大。”

“林圆想帮你，但她对感染者的社会构造了解不多。我建议你去乐园，那是感染者的摇篮，待你成长到18岁，你将接触石板觉醒为感染者，最差的情况也不过是回到表城。”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活在人类社会。不过，普通人类对你有天生的疏离感和畏惧，你会感到无尽的孤寂，徘徊在暴走的边缘。”他特意停下来，观察着零的表情，还恶趣味地捏他的鼻子。

“看在林圆的份上，我可以动用特权，篡改你的记忆并为你注射疫苗，让你成为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但与此同时，你将永远失去能够觉醒的资质。”

零依旧僵着脸不理他，一句话也不说，电视里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夹杂着杨子深规律的炒菜声。

陆阳凑近他耳边，小声道：“你的爷爷一定告诉过你，出来之后应该怎么办吧。你躲在角落里，远远看见林圆回来，你才吃下了安眠药，为的就是让她下定决心带你出来。你很聪明，但你没想到，其实你不这样做，她也会带你出来，她就是这样愚蠢的人，我把这些告诉她怎么样？”

“别和她说，求你了。”零抓住他的胳膊，低头祈求道，糯糯的儿童嗓音。

陆阳温柔地拍拍他的头顶：“我懂，温暖的阳光总是令我们留恋。”

“选择呢？”

“乐园。”

“真是好孩子，将来你会为今天的选择感激我，看电视吧。”陆阳把他的手放进羽绒服里裹好，亲亲他的发顶，随后悠悠走到杨子深旁边：“你听到了，这可不是我逼的，他是自愿去的哦。”

“林圆很看重这个孩子，她想让他成为普通人，平凡地活下去。”杨子深往锅里加了两勺盐，尝了尝味道，又加了一点水。

“我也不是不懂你爱屋及乌的心情，但你们无暇顾及他，乐园将教他变得强大。”

“我尽量和她解释。”

“那最好不过，免得她再瞪我，我发现她对我意见很大。去港口接她的时候，她明明还是个可爱又知礼的小猫咪。”陆阳卷着自己的金发，无辜地撇着嘴，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