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四绝望的昂着头,歇斯底里的呐喊着,他宁愿芙鲤的尸身只剩一具白骨,也好过现在的面目全非。
薛老四双手捧着身边的泥土,往芙鲤的尸身上掩盖,他不敢再去直视她的双眼,正因为曾深爱过,才更不愿将这样惨烈的一面深深印刻在脑海中。
“对不起,对不起芙鲤,对不起....”薛老四涕泪交垂,恨不得被埋葬的人是自己,他心中的悔恨与悲痛,这个世上无人能体会。
昏黄的浓云遮去了大半光明,葱郁的山林也随之黯淡下来,祭奠逝者固然重要,可活人他不能不管,即使被薛老四咆哮,他也只能去提醒他,盘坐在地上的一叶起身朝着薛老四道:“我们回去吧,那些孩子还在等我。”
扑在简易坟包上的薛老四生无可恋,他将脸贴在了那土堆上,眼角上的苦痛顺流而下,他舍不得离开。
见薛老四没有任何反应,一叶再一次劝说道:“你在这里痛哭没有任何用,只能放任女魔人再次做恶,等咱们把一切了结,再带上最好的祭品回来为她重新翻墓,可好?”
薛老四攥紧了拳头,吻上了土堆,“夫人,我现在就去替你和孩子复仇。”
薛老四从那小坑里重新爬了出来,双眼透红瞪着一叶道:“走。”
与薛老四齐头并进,一股腐臭味一直在一叶的鼻尖扫荡,他终于忍不住问上了一句,“你刚刚有碰到....吗?”
“有。”
“找个地方洗一洗吧,这样进城是会被拦下来的。”
薛老四瞪了一叶一眼,闭口不言,一叶也不好再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多提,只能拿着双根手指头插在鼻孔里,张着多事的嘴只用来呼吸。
薛老四将手中的长命锁摊开,沉抑道:“这是我送给她的最后一个物件。”
“你怎么还拿了她身上的东西?”一叶指着他手里的长命锁嚷嚷道。
“你懂个屁!这是送给我们未来孩儿的!”薛老四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泪,向不解风情的一叶咆哮道。
一叶歪了歪嘴,心里也明白自己在某些方面确实不够敏感,与薛老四说话的态度也稍好了些,“那女子...怀了你的孩儿?”
薛老四悲痛的点着头,将长命锁紧贴在自己的胸口上,说话间已控制不住涕泪横飞,“是我没用,出事之后我本有心想要去寻她的尸身,可是我也怕死!我也怕妖魔!回到山寨后,我不敢再深入山林去找她,是我的懦弱,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早些找到她,也不会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啊....”薛老四狠狠的扇着自己的巴掌,他痛苦的嘶吼就像是一只狂兽的绝望悲鸣。
“你怎么会与她跑到妖魔出没的山林深处?”
薛老四胸中缓了好长一会儿,才将情绪稍微稳定下来,“是老大命我们去的,说那山林深处有妖魔,要我和芙鲤去探探虚实,不然寨里的弟兄们会整日不踏实。那时候,芙鲤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为了我们的孩儿,我们决定不再做土匪,远走高飞过平凡的日子。老大也许早就看出我们要逃走的想法,所以才只命了我们俩去查明究竟,好借妖魔之手干掉我们。可恰巧就在那天,我们下山时真的发现了妖魔的踪迹,妖魔也发现了我们,那女妖魔抓住了芙鲤,芙鲤大吼着让我快跑...我....”
薛老四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一叶大约也猜到了。
看薛老四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叶只能为他顺着背,安慰道:“节哀顺变,你也好好的掩埋了芙鲤,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手刃女魔人,为逝去的人报仇。”
薛老四隐忍着,悄然泪下。
男人落泪确实丢人,可是他现在除了哭没有任何办法宣泄他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