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侍卫们都鱼贯而入之后,走在最后的那个高大挺拔宛若天人的,果真是宇文泰。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
他玉簪束发,穿的还是初次见面时那件半旧的玄色金线绣鸟兽纹的上领袍,腰间系着挂有銙环的金玉带,挎着短剑,脚蹬黑色六合靴。走进来时,满脸阴沉,黑得仿佛要滴出墨来。
冉盈见到他的脸色,觉得周围的空气随着他的进来陡然凝固了起来,简直连呼吸都困难。她看着连平日见面时总是嬉皮笑脸的贺楼齐和莫那娄都沉着脸,心里紧张起来,不知他这样大的阵仗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她低着头,偷偷抬眼小心打量着他。
宇文泰款步走到她面前,也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冷笑一声:“你如今胆子越来越大了,是孤平日里太纵容你了吗?”
纵容?纵容没觉得,压迫倒是时时有。冉盈这样想着,可察觉到他沉沉翻滚的怒气如山雨欲来,知道今天没这么好过关,不敢乱耍嘴皮子。
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低着头结结巴巴开口说:“学生……学生错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再说。
“哦?”宇文泰又斜着眼睛打量她一番,冷笑道,“错了?你哪儿错了?”
一旁的莫那娄想,今天倒是机灵。只是,恐怕今天光靠机灵是无法全身而退的。
宇文泰知道自从传国玉玺的消息重新现世之后,盯着的人不少。担心她有危险,因此一直派着人在暗处随身跟着她,也因此今天第一时间知道她跳窗逃走的事情。更让他恼火的事,她居然傻头傻脑跟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剑客跑了!宇文泰对这个剑客的出现表现出超出平常的震怒,怒不可遏地来兴师问罪。
她可以拒绝他,可以淘气嚣张,可以把他气得肝疼,可以对他的各种撩拨示好装傻充愣视若无睹,但是唯独不能拒绝了他的示好又一声不响地跟着另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跑了!
冉盈觉察出他的情绪同平常极不一样,不敢在这个时候挑衅他,垂着手低着头站在他面前,尽力作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学生……不该不识抬举……不该……请辞长史一职……”
一边说,一边装作小心翼翼地时不时抬眼看一下他的表情。
却在心里暗骂,这人每次都拿威势逼人就范,算什么英雄好汉!
宇文泰鼻子里哼了一声,又问:“还有呢?”
“还有……”冉盈挠挠头,她也说不出她还有哪儿不合他意了。亏他还使诈让她在客栈被困了好几天……难道他在气她跳窗逃走?可若不逃走,就要被困死在客栈里了!
但眼下不得不低头,她又吞吞吐吐地说:“还有……不该跳窗逃走……”
宇文泰见她努力地装出一副可怜相来讨好自己,胸中的那团怒火已经灭了大半。这狗东西后知后觉,完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处境非常危险。就这么糊里糊涂没头没脑的,还想一个人去找什么传国玉玺,这不是玩儿命么!
这个来历不明的剑客,之前只在市集上有一面之缘,他怎么好巧不巧就出现在了客栈的窗下?就不怕他是高欢派了潜入长安的人?
见宇文泰只拿一双眼睛盯着她不说话,冉盈只得小小声、好可怜地说:“丞相大人别生气了……学生这就回去做长史……以后一定勤勉,不辜负丞相的厚爱……”
眼下这情形只能先讨好他。这当官的事,以后趁他心情好的时候再请辞也罢。
宇文泰知道她拿话来哄着自己,一过了这关,又是任性妄为,无所顾忌,口中忍不住地要教训她:“你看看你这顽劣的性子,连客栈的窗子都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