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海中,正有千万种想法不断冒出来:他们是谁?绑匪,还是人贩子?他记得是家里的一个司机把他从学前班里接出来,那个司机不是每天接送他的那一个。
然后……然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好像昏迷过来,醒来的时候,就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跟他说话的那个男人应该是比边上那个矮瘦的男人更有威信和话语权,因为他一直都坐着,懒洋洋地抽着一根烟,边上那个瘦子则一声不吭。
云培源肆无忌惮地吞云吐雾,很快,这个封闭的屋子里就布满了呛人的烟味。
江砚殊不习惯烟味,忍不住咳嗽两声,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回荡在这个狭窄的出租屋里,太过明显,他立刻就强忍住了。
在完全摸不清状况的前提下,不能轻举妄动——这是他从小就明白的道理。
“小子,”抽完一根烟,云培源也有了自己的盘算,抬手点了点烟灰,问道,“你知道你爸叫什么名字吗?”
江砚殊沉默。
云培源原来在家乡就是个地痞流氓般的人物,人机灵会来事,蜗居在一个小镇小村,显得特别风光,最后才骗到了苏锦素这样的大美人当老婆。
可惜来到大城市之后,他就到处碰壁,不管是哪一行哪一道都不是这么容易混的。城市里的人也不像他家乡那样好骗,他一下子被打回了原形。
反而是苏锦素风光了,还骗得他签了离婚协议书,急切地想要摆脱他……
云培源抽完了一根烟,又重新点上一支,软软的烟灰低垂下来,他弯下腰,把一张凶悍之气毕露的面孔凑到江砚殊面前,重复问了第二遍:“你爸叫什么?你知道吗?”
江砚殊咬了一下嘴唇,微微垂下眼皮,低声回答:“我爸就是我爸。”
“哈!”云培源勾起他的下巴,强迫他去看自己的手上财经新闻,他点着江应天的采访照,问道,“这是你爸吗?”
江砚殊借着辨认照片的名头,把报纸上的小字都扫了一遍。
他两年前就开始接受启蒙教育,因为他的父亲是一个对自己的子女严厉到近乎严苛的人。三岁开始认字,五岁已经能掌握大部分汉字和一门外语。
可他还是装出一脸懵懂的模样,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慢吞吞地回答:“长得有点像……但是我爸不戴眼镜。”
云培源笑了一声,又问:“你还记得你爸的电话号码吗?”
他的确可以从企业黄页当中查询到江氏集团的电话,可就算他打了过去,也不会被转接到江应天手中。
可是,如果他能从江应天的儿子嘴里套到私人电话,他所说的话,可信度就能直线上升。
……
江砚殊已经觉察到,眼前这男人正非常迫切地想要跟他的父亲联系,他的确知道号码,可他不确定应不应该说出来。
因为,他的父亲还远在M国,一时半会都不可能赶回来的——没错,他的父亲是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儿子被人绑架这点小事,就放下手上的事物,从大西洋彼岸飞回来。
最好的办法是,他能够依靠自己,想办法脱困,或者拖延出足够的时间,等待救援。